话音刚落,门口处便传来石崇声音:“想找我的不痛快!还要吃我的肉!”
我望向门口,但见他穿着一身鹤氅络蓝衫,手执二十四股紫金扇,如九重天上的帅仙翁般朝我走来。我一直怔住,复望见他与我一笑,挥手将小草与身后阿水赶出屋中,坐到我身边:“怎么?我把好的都留给你,你还要找我的不痛快?”
我老实缩在一处,一双手攥着象牙筷子,目光凝聚到一处,紧张到视线虚妄:“我乐意!”
他闷声吐出口气,呼吸匀称,倒不像是生气,宠溺着语调,继续乐哉哉反嘴:“那好啊!你既要找我的不痛快,便不要吃我的肉了,这满满一桌子的野味,我吃,你看着!”
“你!”我不由瞪向他,却见他无所畏惧地挑起筷子,挑起一块鹿肉,放进嘴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我才不理会他,想我这阵子被他节制伙食,根本没见到几粒肉腥,如今好不容易看见了肉,才不能放过呢!于是乎,我挑起筷子便去夹肉,他却将筷子于我手下一横,象牙筷子交错其间,好似两军交锋般,噼里啪啦打了半晌,我终究败下阵来,手指一抖,筷子便被石崇的筷子打飞,中指不小心顿了顿,被飞起的筷子打疼了手。
我即刻缩回手,“哎呀”一声,委屈地挤出几滴眼泪。
石崇见状,原本横在脸上的温和笑意也没了,上前抬手,用衣袂擦着我眼角泪水。
我却有些煎熬,对着如今柔情款款的石崇,又是恨又是爱,受不住心底那层软肋,终究还是不可否认,我是喜欢着他的,这个让我气让我恨的老男人!
他见我没拒绝,复将身子凑近我,一双唇于我脸庞处游移,温和至极,令我沉溺:“珠儿,我跟你闹着玩呢!怎么这就哭了?好了好了,我的错,呐!亲一个,不哭了!”说着,他嘟起嘴巴,狠狠啄了下我脸蛋,复将我紧紧抱住。
我心中恨着自己如此不争气,被这家伙的三言两语弄得失混落魄,仍固执着不肯服输,象征性地推了他一下,抵住他胸膛时,力气却瞬间化为乌有,成了柔情抚摸。
他自是意识到我的情绪变换,回身拿起备在一旁的象牙筷子,夹了块鹿肉递到我嘴边:“吃吧,你想吃多少都有,只是别吃肥了便好。”
我终忍不住“扑哧”一笑,顺从着吞下眼前鹿肉,口齿喷香,心情也放松起来,暂且放下与石崇这段时间的恩怨情仇,只张口等着,石崇一筷子一筷子夹到我嘴边的肉,不多时,便吃撑了。
饭后,我摸着浑圆的肚子,懒洋洋躺到床上,本想歇一歇,却忽被石崇拉起,推搡着至了中厅:“珠儿怎么刚吃完就要去睡啊?再这样下去,成猪了!”
我紧了紧鼻子,凶悍道:“怎么样啊?你管我!”
他却仍扬着明朗微笑,探手抽出我腰间木笛道:“珠儿还记不记得,我二人初相遇时?”
我没摸清石崇心思,满脸无趣道:“怎么了?”
石崇摇晃着木笛:“我当时在林中迷了路,便是珠儿吹着曲子,助我从林中走了出去,找到了你。”
我伸手想去拿回木笛,他却有意无意躲避着我,弄得我有些着急:“那又如何?快把木笛还给我!”
他将手阻在我身前,与我道:“我想要听珠儿再吹一次那曲子,我觉得真心很好听。”
我不很想要给他吹,兀自神气地翻了翻眼睛。可见他仍一脸宠溺,心竟软弱:“那你把笛子还给我,我才能给你吹啊!”
石崇将木笛递还与我,我上下打量一番,复望了望石崇,乖乖吹起姥姥交给我的《无忧曲》。
一曲罢,我却见石崇目光里涌起一阵异样,神色复杂半晌,与我问道:“珠儿,这曲子,究竟叫什么名字?”
我想如今自己远离绿罗村,便算是告诉他也无妨:“这曲子叫《无忧曲》,是我姥姥当年从一个姑娘口中听来的,只有半首,没个前后,只是很好听,姥姥便教给我了。”
石崇故自念叨着“姑娘?”缓而抬头,与我认真道:“我之前,认识一位嵇先生,也会弹这样一段曲子,但他从未跟我说过这曲子的来头。奇怪,怎么在绿罗村也会有?”
我摇摇头,与石崇补充道:“听我姥姥说,那姑娘以前是我舅爷喜欢的女子。来到绿罗村时失忆了,后来她夫君来寻她,她就跟着她夫君离开了,我舅爷想念成疾,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石崇不语,暗自思索半晌,忽又拉起我的手往琴桌处走去,言起他物:“刚好今日有空,我给你弹一曲《明君歌》。”
我被石崇拉至琴桌旁,低眉不禁瞥见,那光鲜亮丽的七弦琴头上,本该完好的片片薄玉均现出几丝裂痕,这方想起,前夜他来,便要与我弹这首《明君歌》,可我不理会,他气急败坏,便使这琴遭了殃。
如今看着那薄玉上的裂痕,我不禁回避着目光,也不敢说些什么‘我不想听’的话,乖乖于他身边坐了下去。
细细听来,这首《明君歌》倒也是好听,凄婉中天然掺着一股浑厚,好似异国弦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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