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朋友,虽然有个笨蛋女老师一直想成为我的朋友,但都被我敷衍过去了。我知道同学们私底下怎麽叫我,『野种』,那真是无与伦比的称呼。他们用和她一样尖酸恶毒的眼神看待我,然後自作聪明地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察觉。」
露西尔几乎是用哭嗓说完整句话。
「可是我不理他们,我一点也不在乎。」
伊东倒抽一口气。
「当我哥哥搬出去之後,家里的状况更是恶劣。然後就在昨天她打了我一巴掌後,你知道吗?就算她再怎麽厌恶我,也很少打我。可是她破例了。」露西尔冷冷看向他。「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那麽讨厌孤独,然後我就想到你,想到我至少还有个会送我礼物、陪我聊天的朋友。」
她抓着裙摆的双手逐渐握紧,手指处发红。
「孩童是你的性幻想对象,那又如何?」她淡然说。「我根本不在乎。」
他等这个回答很久了。
伊东难掩内心激动,起身时撞到桌角,茶杯当啷一声摔落至地。
她的眼神恢复平静,像片宁谧的海。
「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是因为我在你眼里看见相同的东西。」她的眼神突然黯淡。「过去我一直不明白那是什麽,但现在大概有头绪了,你有即使说出口也不一定会被谅解包容的秘密,所以承受了一定重量的孤独。」她说。「而我也是,因为得不到母亲的关爱。」
伊东渐渐红了眼睛,她能听见他用力吸气的声音。
「我选择了解,所以才走进了这个家,才接受了你的礼物,才每天期待能跟你聊些什麽。」
保持理智,她告诉自己。
「抱歉。」缄默许久,伊东能想到的只有这句话。
「算了,反正我不是唯一难熬的人。」
他走向她,蹲下身与她的视角平行。
「你愿意接纳我,是我做梦也没想过的事。」
「会对你说出我和我妈妈之间的事,我也做梦都没想过。」
伊东伸手摸着她温热的脸颊,注视那双被落寞填满的眼眸。他被那眼眸中的漩涡吸进去了。
「那接下来呢」
她把头靠向他耳边,然後轻声道:
「我还想再喝一次你调的苹果红茶,品尝你的手工饼乾。」
「这是你的答案吗?」
他发愣。
「算吧。」
「你愿意原谅我?」
「只要你能忘记今天的事。」
露西尔的脸上没有笑容,但也不像刚才那麽紧绷。
她释怀了。
「你会唱《jeva」
伊东放松的身体倏地僵直,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跳离主题。
他轻轻吐气u的版本。」
「没关系,唱给我听。」
「你喜欢这首歌?」
「非常喜欢。」
露西尔总是边幻想母亲就在眼前,边对着她唱。
得到允许後,伊东开始唱歌,他的发音很准确,带有强烈的、像是跨越一个漫长世纪的眷恋缅怀,这首歌的精神,如今藉由他的歌声展现出来。
这是多麽不可思议的事。
她的头靠着他肩上,嗅着他身上的肉桂香。
待歌曲结束,她静静开口」
「不会,当然。」他回答。
「後天我来的时候,要看见满桌的饼乾还有薰衣草奶茶,附带少许的红砂糖。」
「好。」
「还有你初恋情人的事,别再提了。」
「好。」
伊东难掩笑意,她居然会用『初恋情人』这个字形容当时那个小女孩。
「我家里的事,你也永远别问。」
「嗯。」
他抱住她,两人的呼吸声几乎同步。
「这样一来,」她喃喃自语。「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对吧?」
伊东没回答,他犹豫了。
真能如此吗
其实彼此都很清楚,这句话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被否定、会被强烈地打入深渊。只是他们不能说,也不能写进日记里,只能在心里不停回味反刍。
那天之後,露西尔拜访的次数变得更频繁,似乎再也没有事情能阻挡他们俩见面,坦承过後一切都变得透明,伊东也不再掩饰什麽,偶尔她会主动抱他、试图满足他内在的渴望。
他们之间的互动越发亲密。
她不反感伊东的拥抱,反而希望那夹带着奶油香的温暖能持续下去。他偶尔会亲吻她的额头,像是给予祝福。然後一起在後院浇花、照顾盆栽、修剪小树,那些看似细碎的琐事能耗上他们一整个下午。
因为满身是汗,露西尔会借用伊东的浴室洗澡。伊东为她放好了热水,她清洗好身子就去泡澡,里头的水散发出玫瑰花的芬香。
这时伊东会坐在浴缸旁,背对着她和她说话,这是她要求的。
「其实你可以一起洗的,我不在意。」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怕………」
「会有性冲动?」
「你是从哪里学会这个词的啊?」伊东无奈地叹气。
「书上。」
「所以是吗」
这时候应该要尴尬才对。伊东心想。这种充满求知慾望的氛围挺诡异的。
「嗯,大概吧。」他搔搔头。
「你没办法忍耐?」
「没办法,看到你就没办法。」
露西尔沉默,眨眨眼看着伊东的背影。
「不说这个了,我从楼上拿了诗集下来。要听我念吗?」他手里拿着波特莱尔的《巴黎的忧郁》,那是露西尔很喜欢的一本书。
这是惯例。露西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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