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声音温和,仰头看着他缓缓说着,尽量将所有事都说的清楚……是在安慰他。叔父是因周元景杀妻气得中风,不是听了甄氏头颅被砍才一下子气逆。
甄氏尸身的事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甄家才打通关节雇人割了甄氏的头颅。这样一来,叔父的死和他也脱不开干系。
“我知道,”周十九轻拍琳怡的肩膀,“我都知道。”
说是知道,脸上却仍旧是温和的笑容,就似锦袍上精美的绣样,神采气度太过优雅,却将千疮百孔都藏在那纹饰之下。
琳怡接着道:“叔父觉得亏欠郡王爷,在叔父心里待郡王爷和大哥、二哥没什么不同,可这些年却力不从心,只能眼看着婶娘薄待郡王爷。若是郡王爷被婶娘算计吃了亏,叔父走的时候才更不能安心。”
周十九的眼睛微暗。
琳怡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安慰周十九,“叔父只是想临终前等到郡王爷,郡王爷赶了回来,至少在叔父心里,这份父子情义已经有了始终。”
周十九看着琳怡,“叔父待我如子?”
琳怡没有避开周十九的目光,颌首,“妾身提起郡王爷,叔父的神情是对郡王爷有欠缺,而不是心中不安的歉疚。”
“对自己的孩子通常都会觉得给予的不足所以心中亏欠,对外人更多的才是心中不安歉疚,”琳怡说着顿了顿,“至少妾身是这样想,叔父是将郡王爷当作是自己的孩子看待。”
琳怡想起府里的传言,都说周十九就是老太爷外室所生,后来送与老康郡王爷为子嗣,所以老太爷才会想方设法将周十九带回来抚养,又百般偏袒。现在老康郡王和老太爷都不在了,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至少在老太爷心里,周十九就是他的儿子。
“叔父一直待我极好,只要他在家中,大哥、二哥没有的也会给我,”周十九眼睛明亮,微微笑着,“不是表面上说说罢了,是真的常常去我屋里坐下,亲自过问这些事,不是因我父母双亡所以可怜我,是真心想对我好。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不长,许多话我也没来得及问清楚。”
周十九停顿了一会儿,“这大约也是婶娘最想知晓的。”
琳怡点头。
“这些年婶娘没少利用叔父的病家中外面争长短,叔父现在也算是能安静地歇下了,”周十九喉结轻轻滑动,伸手将琳怡抱在怀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多亏了你才能让我床前送终。”
……
周老太爷的孝堂摆了七七四十九天,道士念经做七,一切圆满了之后才出殡。
周老太爷出殡那日,周十九等着递上的奏折发下来,然后将消息送去了老夫人屋里。周十九求请将周元景暂时放出来扶棺送葬,皇上却批了不准。
周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立时变了脸色。
等到圆坟之后,周十九正式穿上官袍去了衙门。
琳怡这边也眼见出了三个月,每日晨吐少了,胃口也逐渐好起来,程御医进府开了药剂,嘱咐琳怡可以下床走路,只是不可时间过长。
琳怡让橘红扶着走出屋门,长长吸一口气,一下子觉得通透了许多。
巩妈妈就在旁边笑,“还有七个月呢,不过胎气稳了,接下来就好过多了。”
不知是不是眼见就要过年了,这样一忙活起来日子就过的飞快,仿佛眨眼功夫就进了腊月,过年的喜气是越来越浓,皇上的病也渐渐好起来。
琳怡和姻语秋通了几封信,姻老太爷的病这些日子有了起色,已经上报管治时疫的衙门,准备这几日就回到京里。
热河那边的时疫两个月前就开始好转,如今也上报朝廷确定再无人染病,这样的消息进京,整个京城都松了口气,街面上又重新繁华起来,女眷们在府里憋了几个月,总算能开始走动,京里的戏班也开始紧俏,短短三日琳怡就已经收到了十几封宴请的帖子,琳怡因有孝在身都婉拒了。
民间活络起来,天子的精力渐渐旺盛,又如从前一样每日在养心殿亲批奏折,重病期间许多奏折都被重新批阅,协理朝政的几位王爷轮流进宫听训,周元景杀妻的案子这时候被提起来,责令宗人府尽快结案。
姻家安稳地搬回京里,琳怡下帖子请了姻语秋、郑七小姐、献郡王妃、蒋氏和前几日在府中帮衬的女眷们进府中坐一坐。因还在孝期,大家只是坐在一起说了说话,琳怡谢了献郡王妃、蒋氏几个,“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献郡王妃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谢的,只要能帮上忙就好。”
蒋氏问起周老夫人。
琳怡道:“一直病着,连门也不曾出了。”
这时候也只能低调养病,要知道外面的议论已经不少,已经有人劝琳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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