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气了,他也不怕闹大,还就怕闹不大呢,让百姓都来看热闹,扫尽当官的面子!
邈梵出去的时候,杨达正和王家家丁打得不可开交,衙役们见状都上前帮忙,双方顿时混战起来,根本不分是谁,见人就出手。邈梵穿着皂隶衣裳,被家丁看见了不由分说就挥拳过来,恰巧擦过了脸颊,嘴角立马就肿了。
他糊里糊涂就挨了揍,正要回头讲理,可那厮又是挥拳而上,拼了命的架势。邈梵这回伶俐躲开,没有还手,可对方不依不饶的,铁了心就盯住他不放。他躲避一阵都退到了墙角,后背抵住墙壁,眼睁睁看着沙包大的拳头迎面袭来,飒飒生风。他这才无奈出手一挡,顺势手掌劈下,钳住了这厮的手腕子,然后只见他动作奇快且干净利落,拽着打手的胳膊往外一拧,“咔擦”的一声骨节错位,然后邈梵背过身一个过肩摔,直接把这莽汉扔过肩头打趴在地上。
家丁疼得咿哦乱叫,邈梵叹了口气上前,弯腰伸手想帮他把脱臼的地方接上,可家丁以为他要乘胜追击,连忙嚎起嗓子喊帮手。其余家丁听见又朝这方涌来,邈梵顿时被人团团围住,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他也没辙,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主动出击只是被动接招,饶是这样儿,这群人还是被他三拳两脚就撂倒了。
邈梵看了看睡在地上的一群家丁,委实无奈:“你们莫要打了,我出手没个轻重,伤着了大伙儿,真是对不住。”
其实邈梵不爱与人动手,他只是自幼跟着定禅师父学了伏虎罗汉拳,反正师父说练功夫是为了强身健体,让他学他就学了。他头一次打架是在私塾,他被人欺负取笑,说定禅是老秃驴他是小秃驴,他八成是定禅跟野女人生的小野种。邈梵一向闷声闷气的,不太与人计较,但是骂他可以,诬蔑他敬重的师父就触到了逆鳞。不发火的人看起来脾气好,发起火来却骇人得很,当时年仅八岁的邈梵没现在的忍耐修为,愤然动手,直接把一个十二岁的大男孩儿打得满地找牙。
事过之后,定禅师父替他去给那户人家赔礼道歉,还送了医药费,邈梵又气又恼地蹲在金阁寺的井边,委屈得眼眶通红。
定禅师父笑呵呵摸他的头:“吃饭了。”
“师父您都不生气吗?”年幼的邈梵还参不透四大皆空的佛理,只是觉得世间很多事都不公平,“他们那样说你,你为什么不辩解?那些难听不堪的话……我听了难受。”
定禅慈爱地看着他,问:“可还记得菩萨行偈?”
邈梵揉揉眼:“常当摄身行,而不杀盗淫,不两舌恶口,不妄言绮语,心不贪邪欲,无恚不毒想,舍离诸邪见,是为菩萨行。”
“我们是侍奉佛祖和菩萨的僧人,何必计较这些妄语,只当清风过耳罢了。用俗家的话说,就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哪儿管得着。”定禅师父牵起他,拍掉他袍子上的泥土,忽然哈哈大笑。
邈梵纳闷:“师父笑什么?”
“我笑你啊。对方年纪比你大个子也比你高,你却打断了他的肋骨,厉害!”
“您没有生我的气么?”
“有什么好气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天天打架,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不过你可不能经常这样啊,不然寺里的香油都没钱添了……”
从那以后邈梵就不与人打架了,今天是八岁以来头一回被逼得出手。虽然年纪不一样了对手也不一样了,可结果还是一样:他又把别人打残了。
“住手!”
随着一声怒吼,知州大人林庚大驾光临,扭打的两群人这才分开,知州沉沉往前一站,见衙役们被揍得鼻青脸肿,而王家家丁护院也纷纷挂彩,好几人还断了胳膊腿儿。
本来这等芝麻蒜皮的小事儿交给管诉讼的判官就行了,但对方是王员外,徐州缴税的大户,林庚怎么也要卖他个面子,于是亲自来了。可是他一来就气黑了脸,区区一个员外郎竟敢带刁奴打上门前,瞧瞧这群被揍得不轻的酒囊饭袋,是干什么吃的?官府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林庚上前冲衙役们喝道:“瞧你们成何体统!都给本官回来站好!”说完他冷脸对着王员外,抑着怒火道,“本官听闻有人击鼓,谁有冤情,大可在公堂上陈述,本官必定秉公处理。但若有谁存心滋事,本官定然治他一个藐视官府之罪!”
知州虽没有知府官大,但也是朝廷命官,从五品。林庚穿着官服颇有官威,王家家丁不敢造次,纷纷退了回去,王员外腆着肚子摇着纸扇,瞅了当铺掌柜一眼。掌柜的心领神会,立即“噗通”下跪。
“求青天大老爷为小人做主啊——”
这桩案子着实难断,掌柜和杨达各执一词,而且双方都有人证,但又都没物证。一个说对方讹了银子,另一个则说对方栽赃陷害。最后争执不下,险些在公堂上又打起来。王员外作为当铺的东家,站在堂下听审,时不时煽风点火两句。弄得林庚一个头两个大。
林庚本身是偏心自己人的,但衙役们平素所作所为他也知晓一二,只要不出大事,他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如今杨达咬定了没有讹诈,林庚也信他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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