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的目光与时钟的目光正对了不过一秒,时钟就倏地站起,他径直走向任司徒,完全忽视了一旁还有盛嘉言的存在:“我就当你这么急着跑来是来接我的。”
说着便抻臂揽住任司徒的肩,把她往玄关方向带。
任司徒亦步亦趋地跟了两步,却在这一瞬间蓦地滞住了双腿——
她从盛嘉言头发上滴下来、落在地板上的水渍中,看见了几丝血迹,再一定睛细看,那些血珠竟是从盛嘉言的手心里滴下来的。
感受到怀中女人瞬间的僵硬,时钟无声地一笑,已经不愿再回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令这女人的心思又动摇了、不愿跟他走了——
“你手怎么流血了?”时钟听出了这女人满嗓子的担忧。
“小事而已,你跟他走吧。”
盛嘉言都那么“体贴”地让她跟他走了,她却仍旧没有一点要挪动脚步的yù_wàng,反倒转头特别抱歉地看向时钟,说道:“他家里备着的纱布和止血贴都用完了,我去给他买点再走。”
纱布和止血贴都用完了……“你连这都知道?”时钟这回语气里没有半点讽刺,是真的佩服她了。
时钟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莫名的无力感。
他面前的这对男女早已互相渗透进了彼此的生活,而他,就像一个外来的作用力,妄图要把他们分开,最终却发现一切都是自己在不自量力。
时钟慢慢地放开了手。
感受到肩上那股强悍的力道瞬间撤离,任司徒稍稍一怔,抬眸看到的只是一个异常冷峻的侧脸。
时钟看都没看她,就这么径直走了,一个字也没说。反倒是任司徒,后知后觉地扭头望向敞开的大门——已经没有了时钟的踪影——任司徒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徐徐地纠成一团……
……
这回,他没有再在楼下等她。
***
任司徒上班的时候有些浑浑噩噩。
这心情一低落起来,便似乎什么东西都在跟她作对,想喝咖啡提神,就发现自己搁在茶水间的那盒咖啡早就喝完了;退而求其次,想要泡一片泡腾片,拉开抽屉才记起上次莫一鸣感冒把她的泡腾片全顺走了。
打给时钟,既不是本人接听,也没有转接到孙秘书那儿,直接是延绵致死的等候音。
甚至连问诊都不顺利,她请病人关机,病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她的话,旁若无人地接电话。
等病人终于肯配合关机,静下来听她说话,却有不速之客径直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任医生办公室里有病人,你不能……”
护士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对方推门而入的一瞬间。
任司徒不由得皱起眉,疑惑地看向门外这几位陌生的不速之客。
护士给了任司徒一记无奈的眼神,刚准备开口请这些人出去,这一行人中为首的那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就径直走向了任司徒。
任司徒戒备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方递给了她一张名片:“你好,我是徐敬暔先生的代理律师……”
任司徒的眉头倏然间皱得更深,她僵硬地看一眼名片,没有伸手接过,对方也不与她浪费时间,直接把名片搁在了桌上:“我们这次前来,是受徐先生委托,想和你谈谈任晏寻的监护权事宜。”
“……”
“……”
任司徒花了全身百分之九十的力气才压制住了心中蓦然窜起的恐慌,语气比目光还要更冷淡:“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工作时间,无论你有什么事,都请你先出门、左拐,在值班护士那儿先行预约。”
对方却不为所动。
而任司徒剩余的百分之十的力气,全用来拿起桌上的电话,尽量让自己的指尖别抖。幸好在外人看来,她拨号码的模样不见一点犹豫,反倒显得十足冷静自持:“保安处么?有人在我诊所闹事,请派几个保安上来,请他们离开。”
终于这些颐指气使的律师被随后赶来的保安请走了,临走前却还不忘恫吓一句:“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任司徒没有回答,只是摆出逐客时该有的冷淡。
只是这些人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她便双腿一软跌坐回了座椅中,她的病人倒是看得格外起劲,律师们一走,办公室的门一关,便忙不迭地连忙凑过来问任司徒:“徐敬暔?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徐家?还是只是同名啊?”
任司徒却根本没听病人说什么,脑海中那抹惶恐的声音越演越烈,几乎令她不能思考:这事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了如今这样?
病人离开之后,任司徒连忙拨给孙瑶,孙瑶的临时号码却提示关机,助理电话也不通,孙瑶人在国外,算算时差,那边应该还是深夜,孙瑶睡得香甜,哪里知道国内已经翻天覆地。
***
任司徒离开诊所,思绪乱得很。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忘了去地下车库取车,直接在电梯抵达一楼时就随波逐流地走了下来,蓦地驻足时,人已径直走出了一楼大堂,眼前面对的,是车道上川行不止的车流。
就算她去地下车库取了车,现在又能去哪儿?这个时间点,离寻寻下课的时间都还早,任司徒从大衣的兜里摸出律师的名片,指尖被名片锋利的边缘戳着,脑子和目光一道,渐渐一片空白。
直到“滴——”的一声车喇叭声从不远处传来。
任司徒凝神看去,是时钟的车。
他今天没带司机,自己就坐在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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