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yù_wàng,使他象个吃得过饱的人那样平平静静。从前,在这种延续整整一年的雨
中,他是什么都g得出来的,他一想到此就不禁一笑。在香蕉公司推广
锌板屋顶之前很久,他是第一个把锌板带到马孔多的。他把它们弄来,就是为了给
佩特娜·柯特盖屋顶,因为听到雨水浇到屋顶的响声,他就觉得跟她亲亲热热特别
舒服。然而,即使忆起青年时代那些荒唐怪诞的事儿,奥雷连诺第二也无动于衷,
好象他在最后一次放荡时已经发泄完了自己的情欲,现在想起过去的快活就没有苦
恼和懊悔了。乍一看来,雨终于使他能够安静地坐”下来,悠闲地左右思量,但是
装着注油器和平口钳的箱子却使他过迟地想到了那些有益的事情,那些事情是他能
做而未做的。但是情况并不如此。奥雷连诺第二喜欢舒适的家庭生活,既不是由于
回忆起往事,也不是由于痛苦的生活经历。他对家庭生活的喜爱是在雨中产生的,
是很久以前的童年时代产生的,当时他曾在梅尔加德斯的房间里神话故事,那
些故事谈到了飞毯,谈到了吞下整只整只轮船和乘员的鲸鱼。有一天,因为菲兰达
的疏忽,小奥雷连诺溜到了氏廊上。奥雷连诺第二立即认出这小孩儿是他的孙子。
他给他理发,帮他穿衣服.叫他不要怕人;不久之后,谁也不怀疑这是布恩蒂亚家
中合法的孩子了,他具有这家人的共同特点:突出的颧骨,惊异的眼神,孤僻的模
样儿。菲兰达从此也就放心了。她早就想克制骄做,可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
她越考虑解决办法,就越觉得这些办法不合适。如果她知道奥雷连诺第二会用祖父
的宽厚态度对待意外的孙子,她就不会采取各种搪塞和拖延的花招,一年前就会放
弃把亲骨r弄死的打算了。这时,阿玛兰塔·乌苏娜的r齿已经换成恒齿,侄儿成
了她闷倦的下雨时刻用来消遣的活玩具。奥雷连诺第二有一次想起,在梅梅昔r的
卧室里,扔着大家忘记了的英国百科全书。他开始让孩子们看图画:起初是动物画
,然后是地图、其他国家的风景画以及名人的肖像。奥雷连诺第二不懂英语,勉强
能够认出的只是最有名的城市和最著名的人物,囚此他不得不自己想出一些名字和
说法,来满足孩子们无限的好奇心。
菲兰达真的相信,天一放晴,她的丈夫准会回到恰妇那儿去。开头,她生怕他
试图钻进她自己的卧宝:如果他钻了进来,她就得羞涩地向他解释,在阿玛兰塔·
乌苏娜出生以后,她已失去了夫妻生活的能力。这种恐惧也成了菲兰达跟没有见过
的医生加紧通信的原因,由于邮务工作遭到阻碍,她和他们的通信是经常中断的。
在最初几个月里,暴风雨造成了几次铁道事故,菲兰达从没有见过的医生的信中知
道,她的几封信都没送到收信地点。随后,跟陌生医生的联系终于断了,她忧认真
考虑是不是戴上她大夫在血腥的狂欢节戴过的老虎面具,化名去找香蕉公司的医生
诊治。可是,有一个经常把暴雨中的不幸消息带到她家来的女人告诉她,香蕉公司
已把门诊所迁到无雨的地方去了。于是菲兰达只好放弃自己的希望,听天由命,等
候雨停和邮务恢复正常,这时她就用土方土药治疗自己的暗疾,因为她宁死也不让
自己落到最后留在马孔多的一个医生手里,那医生是个有点古怪的法国人,象马或
驴一样用草充饥。她跟乌苏娜亲近起来,希望从老太婆那儿探出什么救命药方。可
是菲兰达有一种拐弯抹角的习惯,不愿直呼事物的名称,她把原因换成了结果,说
是因为太热,所以出血。这样,她就觉得自己的病不太可羞了。乌苏娜很有道理地
诊断说,病不在肚子里,而在胃里,劝她服用甘汞。其他任何一个没有反常差耻心
的女人,都不会觉得这种疾病对自己有什么可耻,而菲兰达却不是这样。如果不是
这种病症,如果她的信函没有遗失,她眈不会理睬缠绵的雨了,因为她度过的一生
终归象是窗外的滂沱大雨。她没改变用餐的时间,也没放弃自己的任何习惯。别人
在桌于脚下垫上砖头,将椅子放在厚木板上,免得吃饭时弄湿了脚,菲兰达照旧铺
上荷兰桌布,摆上中国餐具,晚餐之前点上枝形烛台的蜡烛,因为她以为自然灾害
不能作为破坏常规的借口。家里的任何人都没上街。如果菲兰达能够做到的话,她
在大雨开始之前很久就会把所有的房门永远关上,冈为照她看来,房门发明出来就
是为了关闭的,而对街上的事感到兴趣的只是那些妓女。但是,听说格林列尔多·
马克斯上校的送葬队伍经过房屋前面,第一个扑到窗口去的就是她:但是,通过半
开的窗子看见的景象使得菲兰达难过到了那种程度,以至许多个月以后她还在懊悔
自己一时的脆弱。
凄清的送葬队伍是难以想象的。棺材放在一辆普通半车上,上面用香蕉叶搭了
个篷顶,雨水不断地落下,车轮经常陷在泥里,篷顶勉强没垮。一股股悲凉的南水
掉到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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