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对于布尔什维克主义算不上友好。
由于战时停课的原因,素素在年底才顺利毕业,同时通过大使馆的特殊渠道,她再次联系上了身在苏联的盛斯年,不过现在她最亲近的堂兄同时也是布尔什维克主义的伟大实践者正身处莫斯科。
奇怪的是,从前他无数次邀请她去往列宁格勒游学,但当素素真正提出要申请去莫斯科大学继续深造时,却遭到了盛斯年的激烈拒绝——“你绝不能来,绝对不能”“如果你还有一丁点理智的话,你就该打消这个念头”。
但盛永爱要做的事情,即便是盛祖蕴亲自到场都无法阻止,更何况是来自盛斯年的一封短信呢?
四六年四月,素素顺利接到莫斯科大学的录取通知,并且随信收到从阿姆斯特丹出发到波罗的海圣彼得堡的船票——苏联人的顺风船。
“你简直是疯了,盛先生已经多次来电,急召你回国……”
“爸爸希望我回南京和钟子韬完婚,但时代早已经不同,我有我自己的人生。”
“去苏联就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想去干什么?迂回革*命吗?”计文良作为盛先生的受托人,他的关心早已经过界。
面对几乎气急败坏的计文良,素素只是好脾气的抿着嘴看着他笑,她就像一片轻巧的羽毛,你越是着急,越是抓不住,“我已经买好船票,三天后出发。”
“你——”
“这段日子,刘先生在莫斯科学习,多亏他帮忙。”
“早知道绝不该让你资助他,一群狂热的共产主义疯子。”对比素素的温柔淡定,计文良显得非常焦躁,他扶了扶眼镜,一手撑在腰上说,“国内形势不好,你不回去也是对的。”
“我听说还要打?”
“是的,赤匪横行。”
“全因党国腐败。”
“盛小姐!”计文良的声音已然带着警告,“不要忘记你的身份,盛先生要是听见你的话,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
“我讲实话,爸爸纵横商场,一定有这个心胸和胆识听一听大实话。”
“我不跟你争论政治问题。”计文良转过身,埋在一堆文书当中假装忙碌,“今晚我一定发电报向盛先生汇报。”
“那你一定记得跟爸爸说,我去莫斯科找斯年……还有我的丈夫……”
“盛永爱!”
“我明天来收红包。”她冲着震惊当中的计文良眨眨眼,快活地跑出使馆大门。
第三天一早,计文良垂头丧气地来到布朗热教授家,素素正在楼上收拾行李,安东尼还是没能回来,但布朗热太太的精神尚好,因为她有了新的嫌弃地对象——粗鲁无力的美国大兵。
“美式英语听起来可真让人头疼,每一句都像在吵架,我收回我对英国佬的抱怨,这群美国人才是真正的粗鄙。计先生,你觉得呢?”
“太太,您始终目光独到。”
布朗热太太心花怒放。
哼,油滑狡诈的外交官。
素素招待他坐在书桌旁,她的行李非常简单,除了衣服就是书,当然,还有大使馆才能领到的“真咖啡”。
计文良把昨夜收到的电报在手中展开,搁在桌面上,“盛先生说……如果你去意已决,则将三千美金汇款交予你,同时联系驻莫斯科使馆人员,如有必要可向使馆求助。”
素素接过电报,内容正如计文良所述,但末尾处还有一句“祝你好运”,更像是妈妈的手笔。
“你有一个好母亲。”计文良无可奈何地说道,“特别是有一个在重庆政府深耕的外公和舅父。”
“计先生……”素素看着垂头丧气地计文良,不由得好笑,她伸出手向他讨要红包,“你的随礼呢?”
计文良摇摇头,把装着美金的信封递给她,并且说道:“除了骆驼牌香烟,我还给你换好了卢布。”
“谢谢,这么多年,多亏您的照顾。”
“我也不是……全看在梁老的面子。”
“您是个好人。”
“好人有什么意思?这世道从来对好人亏欠,对坏人宽容。”
素素侧过身,把黑色大衣叠好放进行李箱,计文良问:“几点的火车?我送你。”
“十二点。”
“好。”
再没人说话。
在人来人往的巴黎火车站,素素与计文良挥手道别,这一年她二十六岁,在法国生活八年之久,经历了战乱与重生,却要在和平到来的这一刻与巴黎挥手作别,同样告别的还有计文良、布朗热一家、以及消失的维奥拉。
汽笛声响起,火车轰隆隆向前,将她的青春她最初的爱情都留在巴黎——一座被梧桐树叶覆盖的城市。
自阿姆斯特丹上船,经波罗的海到圣彼得堡,再换火车、汽车,终于抵达想象中的莫斯科。
在莫斯科中心车站,素素老远就从人群中找到黑头发黑眼睛清瘦修长的盛斯年,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高大英俊的俄罗斯小伙,居然先他一步向素素打招呼,“你好,美丽的叶夫根尼娅同志,我是安德烈,亚历山大的同学和战友。”
“你好。”素素和安德烈握了握手。
安德烈笑容灿烂,“你就像传说中一样美丽。”
“谢谢你的赞美,我记得亚历山大也在信中提到过你……”
“噢?他都说了些什么?我想不会有好事。”
盛斯年提着素素的行礼,低头生着闷气,一个人沉默地走在最前头。
安德烈悄悄跟她说:“别担心,亚历山大只是一直是个难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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