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来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感想。长安城,大元宫,初初回想自己这过去的十六年,酸甜苦辣,既有最深的痛苦,也见过无上的荣华,别人一世可能都没有机会经历的事,自己都经历过了,当没有什么遗憾。只是对一个人,她想到短短三天两个人的相处,她曾经承诺过会等他回来,怕是——注定要负他了。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医娘问,“你睡不着?”
“唔。”
“想什么呢?”
“想……”前线的战事怎么样了?他,已经到了最前线了吧。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她能体会到他作为一个军人对战场和胜利的渴望,如果不是自己,或许现在宋毅的胜利本应是他的——蓦的腰侧那里一痛,初初不禁小声惊叫一声,“哎哟。”
李医娘奇,“你哎哟什么?”
初初道,“有虫子!”
两个人忙掌灯起来查看,客栈设施简陋,只有一盏小油灯,点起来仍是黑乎乎的,李医娘趴到近处一看,红红的一个小包,皱眉,“是跳蚤。”
这种小客栈里有跳蚤并不稀奇,只是两个人之前都没有往这上面想。初初在冷宫里待过,对这东西不陌生,“恐怕还有虱子。”弯腰在漠漠头发上一通拨拉寻找,果然就发现一只,用手捻着捉出来,熟练地掐死,李医娘险恶地撇嘴,“噫!”漠漠仍张着嘴在那里睡的一动不动。
初初问,“这丫头以前家在乡下,怕是本就带着。咱们的衣服都包好了吗?”
李医娘说道,“除了咱们身上这几件,其他的都没打开。这一路上的,防不胜防,只能多做些预防功夫。”
初初看着漠漠道,“先把她身上的除干净。”
可怜漠漠正睡的香甜,突然就被摇醒,“怎么咧?”她揉着通红的眼睛。
“快穿上衣服,去找毛师傅他们,问店伙要大桶和热水。”
“夫人要洗澡?”娘说的一点都没错啊,给人家做奴婢,果然就是苦啊,一天干了这么多活,洗涮提拿的都是她,睡觉也不能安稳,要忍,要忍!主人不是爹娘,虽然在家偶尔会挨打,但过后还是有饭吃,如果惹恼了主人,再被卖掉或者干脆把她杀了,呜呜呜,狠心的爹……
“不是我洗,是你洗。”
“额,嘎?”黑黢黢的小婢女,呆呆地瞪大眼,结结巴巴道,“我的话,没关系,不要紧,昨天已经洗过了。”刚买下她时就在长安的客栈里洗过了,足足换了三桶水,呜呜,为什么还要?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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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的不止漠漠,还有毛皂和邱汉生。
好容易挨到天黑,两个人准备继续下午的话题,没想到黑丫头漠漠就来打门,“毛师傅,睡没咧?夫人要桶和热水。”
毛皂和邱汉生又对视一眼,无奈地开门,“做什么?”
漠漠哪里敢说是给她洗澡,只眨巴着眼。
“你先回去,一会就送去。”毛皂只得道。
邱汉生出来,“我去吧。”毛皂看着他的背影,将信将疑。
把热水送过去的时候才知道是要给漠漠洗澡除虫。李医娘出于职业习惯,随身带了许多药材,用百部和烈酒加热,倒进水里把漠漠整个人都浸进去,初初把漠漠的头发也剪短了,换了两遍水,折腾了大半夜,末了给了毛皂一些纱布囊,毛皂问,“这是什么?”
“是驱虫包,里面有樟丸、克洋草、雄黄、甘松、独活、苍术、排草、三奈等药草,你和邱小哥一人两个,把它们放在你们的包裹里。”李医娘解释道。
那一大串草药名,毛皂想起搬车时那一包一包的草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他听的头晕,最后点头,“知道了。”
回到房间,把纱布药囊交给邱汉生,“放在包裹里,”他告诉他。两个人在通铺上躺下,黑暗里毛皂的声音冷静坚定,“不管你是谁,柳娘子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你,之前你们有过什么交情,如果愿意和我一道把她们两个安全送到地方,我认你一个兄弟,但凡你有一点歹意,呵,别怪我丑话没有讲在前头!”
邱汉生没说话,黑暗中,他的眼睛思索闪烁,半晌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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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毅的大军攻破大理都城羊苴咩城了!奸妃和令大幼子携家眷下属向西南山区逃窜,未知其踪,助其发动叛变的大将赫达战死。
消息传来,整个军营都沸腾了,“看来他娘的宋老四真不想让俺们上场啦!”贺延山既羡慕又惋惜,其他三个副将,看沈骥仍然天天坚持操练兵士,不禁连嘲弄带着奉承主将,一阵粗豪的大笑。
沈骥向平常一样向贺延山汇报完日常情况,抱拳告辞走出帐外。他走后他们议论道,“这个人不大合群,每天也不说话,就是狠操下面人,何老七就倒了霉,直跟我骂了半天的娘。”
另一个话里就带了些挑拨,“是不是对老大您,也不够恭敬啊?”
“你们少放屁!”贺延山是见过世面的,况没有大的利益冲突,能被他们三言两语的给蒙蔽了,笑骂道,“就冲着他老子,你们也要放尊重些,更别提他还是天子的伴读,我问你们,你们有谁见过圣上的一片衣角?”朝着长安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谁再为难沈二郎,就是跟我贺延山过不去,听见了吗?”
众人被震住了,半晌,那个老副将才低低地道,“我还是十五年前跟着吴都督面圣过一次,先皇帝太宗圣人离我只有三排人的距离,啧啧……”
“那要是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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