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进斗金,妙的是他岳家无有儿子,将来一家一当自然都是他的。
小狐仙暗暗悔恨,恨自己有眼无珠,左思右想,烦恼了许久,于一日装醉倒在了喝多了酒去如厕的他的身上,终于将他收为入幕之宾。
且说小狐仙听说他过来,自是欢喜不已,袅袅婷婷又妖妖娆娆地迎将出来。拉了他的手才要说笑几句,却见他皱着眉头,且身上有酒气,便忙忙叫人倒水来,亲自为他擦脸擦手,将他扶入内室,放倒在床,再替他宽衣。
解下他腰间的荷包时,随手打开一看,见几块银子里混着几只精巧的金锞子,便伸手一一挑了出来,口中嘻嘻笑道:“快过年了,正好留我赏人。”想了想,索性把他荷包里的银子也都掏了出来,道,“正好明日我要与二姐找人来裁衣裳,眼见着要过年了,我自然也要置几身出门见客的衣裳的。这个也与我罢。”
他忽然伸手一把将正在数金锞子的小狐仙扯到怀里,手从她的袖筒里慢慢伸将进去。小狐仙爱美,即便是冬日里,衣裳也绝不多穿,兼之袖子宽宽松松,他的手便从袖筒一直探到前胸,口中含糊笑道:“还是你好,还是你美……我看她也不见得比你好看多少……”
小狐仙立时横眉竖目发作道:“死人!你又去找谁了?可是我二姐又勾引你了!?若是叫我知道,看我不撕了她!你若敢背着我找旁人,看我不一杯毒酒、一条绳子自尽在你面前!我便是死了也要来找你算账!”
怀玉因这一段时日无事,便常常来青柳胡同,白日里也不出去,只在家中与青叶说说话,哄她做些吃食来吃,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多了,便渐渐察觉到她身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癖性。
起初是他去后院为她折了些开得早的黄梅回来养在美人觚内,插好摆好,他自以为甚美,本想等她回来夸口两句的,谁料她从灶房里回来后,一眼瞥见美人觚动了地方,赶紧擦擦手,把美人觚重新摆回到原来的地方。怀玉趁她出去时,悄悄地将那美人觚又移动寸许,果然,她看到后,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再急急忙忙地去把美人觚丝毫不差地给挪了回去。
他觉着好笑,便偷偷地把她的零碎小玩意儿这里移移,那里动动,这下她什么事也干不成了,气得要哭,坐在屋子里守着她的一堆零碎玩意儿,不许怀玉乱碰。
云娘便与怀玉笑道:“我还当殿下知道呢。姑娘的东西不许人家动一丝一毫的,哪怕你动了小指头那么大的地方她也能看出来,即便一时忘记了,睡到半夜想起来也要爬起来摆好的。我每回擦好屋子,她都要跟在后头再检视一番,恐怕我给她挪了地方。”
又悄悄笑道:“还有一个:舍不得扔旧东西。有一回我把她的一个旧梳子丢了,她伤心得要命,又跑到外面去给捡了回来,跟宝贝似的塞到枕头下收了起来……她的一堆银子放在哪里也不放心,非要叫我给她在墙上挖个洞,我好说歹说,给她在床底下找个地方收起来才作罢,真真是好笑。若说是节俭爱钱,但在外头给乞丐银子时,眼睛却是连眨也不眨的。也不是见着谁都给,她专爱给那些会编瞎话的,若跟她说家中老父母重病或是吃不上饭,她恨不能连家都搬给人家。我说了几回都不听……唉,这愁人的傻孩子……”
怀玉笑了一笑,道:“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家里遇到一些变故,为此吃过一些苦,怕是因为这个缘故,自此成了心病……不打紧,日子久了,也许就能好了。”
回头看她,她正歪在床上生闷气,怀里抱着她心爱的美人觚,几枝黄梅太香,害得她连打了几个喷嚏,也被她给扔了。见怀玉看向她,赶紧示威似的翻了个白眼儿。
直到怀玉与夏西南随了她一起出去喂猫,还给她的两只猫搭了个窝,她这才高兴了起来,喂好猫,还赏光与怀玉去翰林街上逛了一逛。早前怀玉都是早出晚归,虽一同去潮州食府吃过饭,但白日里二人一起出去逛却是头一回。
她这些时日时常出来走动,虽然不太爱说话,却没什么架子,偶尔无聊时也随了人家说笑几句,因此与胡同口左右两边的人都熟了起来。这些人闲极无聊,每每见她出去,都千方百计地与她搭话,她高兴了便应答一声,不高兴了,则笑笑了事。
怀玉来牵她的手,她有些不好意思,把手袖起来不给他牵,又悄悄地往前走几步,与他拉开几步之距,忸怩道:“熟人太多……到天晚了再说。”又轻声笑问,“你不怕人家认出你么?”
怀玉笑:“我早些年常年不在京城,这些地方认得我的人不多。”
她笑笑,垂首看自己的脚尖,不再说话。
怀玉又道:“即便认出来又怎样?老子带自家的婆娘出来闲逛,干旁人何事?”
她学着他啧了一声,睨他一眼,心内忽然间便生出些淡淡的欢喜来,遂等了等他,向他稍稍靠近了一些。天山茶馆的伙计正倚在招牌旁同路上行人拉呱,见她从胡同里出来,撇开说话的那人,笑问她:“哟,侯姑娘,你身后跟着的这一位是谁啊?”
她想也不想,随口答道:“我三表叔。”
三表叔的面色就有些不好起来,但也没说什么。
途径酱油铺子门口时,里头一个大伙计老远地叫道:“侯姑娘,你想好了没有哇?你看我到底成还是不成哇?”
青叶嗤道:“你长的这样丑,头发统共没几根,鬼才会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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