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见他不搭话,又婉言道,“张某此番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魏青疏眉头一挑,心道终于要说到点子上了。他笃定了张浚来这儿是问他要人来的,可他偏偏不打算放。正想着该用什么话来激他,却不料张浚一张口,却让魏青疏先吃了个瘪。
是来要人的没错,可要的人却不是魏青疏想的那几个。
“听闻将军这几日将范司直请到了架阁库里帮忙翻阅案牍。”张浚见魏青疏脸色一变,先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才又接着往下说,“本来嘛,朝廷命我二人协同查案,我清平司借两个人给将军使唤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不巧的是,眼下我手上有一件更重要的差事想让范司直去办。此事,非范司直莫属,旁人经手不得,这才敢腆着脸来问魏将军要人来的。”
“哦?是什么要紧的差事非得他范晏兮去办?”
张浚捧着茶盏但笑不语。魏青疏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就将自己手里的主动权转到了他的手上。如果对方是来要密探的,魏青疏大可堂而皇之地质问他,可对方来要范晏兮,他没有任何理由将人扣住不放。
“将军见谅,若不是实在人手紧缺,我也不好意思来同将军开这个口。这不,清平司前几日刚又折了好几个探子,做事恁地没眼力劲,这种蠢货,不要也罢。”
张浚的话犹如一张包着麻核的软布,彻底堵上了魏青疏的嘴,也让他脸色变得铁青。
“将军大度,定会明白张某的苦处。如果将军有需要,我大可另遣几个书吏来帮帮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如果我说,我也非范晏兮不可呢?”魏青疏咬牙切齿地说道,基本等同于在耍无赖了。
“这样啊……”张浚桃花目一转,哂了哂,“那张某只好上书中书省,请上头来作定夺了。”
魏青疏太阳穴一跳,强忍住想要拍案而起的冲动。如果他不是知道自己完全占不到理,早就上去先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娘娘腔了。
“其实,这种小事,实在用不着惊动旁人。将军若是实在想要范晏兮,不如就让我先见他一见,吩咐上几句,将事情交代清楚了再将人留给将军便是。”
张浚深知谈判的诀窍。先将全部筹码压出去,给对方造成巨大的迫力,让他知道自己并无胜算,再减轻筹码留有一丝退路。就算是魏青疏这种桀骜不驯的犟头,也不怕不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
“你且等着,我让他过来。”
果然,片刻后,魏青疏丢下了这句话,愤愤离去。
范晏兮几乎是被拎到偏房来的。他的后领被魏青疏一只手攥着,整个人如同母猫叼崽子一般半悬在空中,脖子完全勒到了领口,脚尖时不时地在地上点两下。
魏青疏在张浚那儿受的气全都发泄到了范晏兮的头上,他将范晏兮粗鲁地丢进了偏厅,紧接着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一路跟来的冯友伦被那如雷的摔门声吓得浑身一抖,满嘴的抱怨又生生被憋了回去。他先躲到了偏房的窗户下,然后看见魏青疏怒气冲冲地走开了之后,又钻出了半边儿身子,“啵”地戳破了绮疏上的韧皮纸,偷偷朝里看去。
偏房里坐着一个面如桃李的青袍男子,见到范晏兮进了屋,等他理好了被魏青疏弄皱的衣襟,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张司丞……”范晏兮还没来得及行礼,张浚就抬手打断了他。
“在凤姚瓦舍可查出了什么来?”张浚问。
“尚未,他们咬定马素素出现在临水殿只是个意外。”范晏兮没料到张浚竟然会堂而皇之地来这里跟他打探消息,而且魏青疏竟然也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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