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身后是声势同样浩大的卤簿。仪仗队共十二个,前导为象,马匹逾千。百余名扈从各执璎珞伞盖,明黄幡子,又有侍女数百,手捧礼法宗器,鲜花娇果,列行左右。
随着童贯的军队越驶越近,陈宁渐渐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清楚看见童贯身着一副赤红铠甲,手中拎着他惯用的那把翻天刀,神采飞扬地对着道旁百姓微笑致意。而他身旁的赵构却始终垂着脑袋,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郑居中翻身下马,冲童贯一抱拳,“童太师,总算把您老给盼回来了!”
“是吗?盼我回来接你的权?”童贯神情倨傲地俯视着他,压根没有下马的意思。
他才懒得应付郑居中的虚伪,郑居中还不够格。对方只因他离京才暂代枢密院院使一职,自己这一回来,他便要将手中之权尽数交还于自己,哪儿还能像表面上这般开心,没在心里咒他童贯就不错了。
倒还不如陈宁这般,将所有不痛快都写在脸上,也省的彼此费心猜忌。
童贯皮笑肉不笑地略微一拱手,便算打过招呼了,“有劳您二位出来相迎了,官家现在何处?”
郑居中嘴边笑容一僵,片刻又恢复了神态,“早在集英殿前候着您了。”
“那便走吧,免得官家等急了。”
误了时辰的不也是你,还装什么记挂圣心,郑居中不免腹诽。他心道,看你还能威风到几时,那阎罗王可不就在前边儿等着你吗。
“太师这边请。”
郑居中重新上了马去,与陈宁二人刚要调转马头来引路,却不料从人群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书生,直愣愣冲到了童贯马前,拦下了他。
书生身上套着一件脏兮兮的旧布衫子,上下打满了补丁。他眼窝深陷,面色灰白,自里而外散发着一股陈年的药味儿。
“大胆!何人冲撞太师座驾?!”
童贯抬手制止了身后的副将,故作大方地道,“别吓坏了这读书人。小兄弟,你是有什么冤屈吗?”
书生还未开口就咳得撕心裂肺,像是病入膏肓。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逐渐平稳下来。
“在下曾是太学子弟,只因疾病缠身无法报效朝廷。身虽贱,志难灭,读书一世,无非是为了心中那点儿抱负。”
“你是想让我替你在官家面前谋个一官半职?”
书生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我已命不久矣,只放眼当今天下,始终有些疑惑想不明白。早闻将军兵掌天下,率将朝野,定可为我一解心中惶惑。所以小生今日冒死前来,若得将军垂怜,也好做个明白鬼。”
“哦?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本将军必定知无不言。”
书生微微一笑,病容中透露出一丝神采,“敢问将军,百万贯自燕云买来几座空城,于大宋何益?”
书生一字一句铿锵之语,使得童贯面皮骤变。
“宋军败于辽人,竟无能无耻到用钱财向外金求助,以至金贼趁机入城为猖,烧杀劫掠。十六洲内,枯骨遍野,黄沙染赤,百姓游如孤魂,易子而食。而太师却凭着用国家钱财、百姓骨血换来的十六座空城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回京受赏,敢问国威何在?!天理何存?!”
偌大的朱雀街上爆发了好一阵骚动。郑居中和陈宁一个但笑不语,一个冷眼旁观,只见童贯的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紫,简直比作戏的优伶还要精彩。
童贯身旁的赵构亦是瞠目结舌。他紧盯着眼前这个不要命的书生,只觉得对方那瘦骨嶙峋的身子此时宛若一座巨峰,傲然挺立在童贯与众将之前。
“快把这胡言乱语的贼货拿下!”几个副将见童贯气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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