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过谦了,”简承泽道:“具体事宜林然已经告知我了,其实这趟让真人走一遭确实是有些事想拜托真人。”
宋离垂下眸,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杯盏上。
他没有告诉不悔的是,他原意并不打算在锦州逗留,自然也不是特意送他回家。来锦州向简承泽述事也是个幌子,他实则是被这位简盟主请过来的。
至于所为何事——
简承泽膝下只有一子,听说长的是仪表堂堂,却半点未继承到爹娘的聪颖与仁慧,说白了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阿斗。
宋离来之前就已经猜到大概,能让简承泽亲自拉下脸求请他的,除了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只怕也没别人了。
他没说话,简承泽便厚着脸皮接了下去。
“真人,小子从宁今年十八,尚不成器,顽劣非常。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为难真人,但是……还请真人体恤为父的一番苦心,可否给小儿指点一二?”
简承泽这番话说的恳切,他是武林盟主,苍皇大陆上最顶端的人物。寻常人等哪怕不上赶着谄媚奉承,至少也是言听计从。他主动求人尚且不能,更别提被人拒绝。
可宋离偏偏在这种事上相当有原则,他似是有意将犹豫的时间拉到最长,端着瓷杯饮了一口杯中茶,是上好的普洱。
喉结滚动,杯盏落桌。
一杯饮尽,宋离才不慌不忙的淡声道:“晚辈不才,恐教坏了公子。”
“哎,真人先别急着推拒,我让从宁出来见见你再说。”简承泽安抚着宋离,对身后的家将招了招手:“去把公子喊过来。”
宋离的脸沉了下去。
不多时,门外一个身材高挑的朗朗公子哥信步走了进来。
宋离看见简从宁的时候,微微一愣。
但不是旁的,不过是这简从宁的长相——
到底是表亲,简从宁同不悔长的有七分相像。
不悔,宋离念着不悔,也不知他回家了没有,可去请了大夫。
宋离对自己这个时候还记挂着不悔有些吃惊,他从不是那种会把萍水相逢的过客置于心间的人。至于为什么会想起他,宋离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简从宁和不悔长的太像了。
说是像,但二人身上的气质却大相径庭。
不悔年纪小,眉眼间纯真稚嫩占多,浑身上下偏有种怎么都不肯服输的韧劲,就是这股子劲儿让他平添了几分倔强和肆意。
可简从宁不一样,他看人时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从上往下,像是审视,也像蔑视。只这一点就让他与不悔相差甚远,那个少年的目光是温和而炽热的,是干净而磊落的。
“从宁,过来跟伏伽真人打个招呼。”简承泽道。
简从宁“啧”了一声,脸上隐隐有些不耐烦。他大摇大摆的走到厅内,端着架子将宋离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懒散着说:“老头子,这就是你要给我找的师父?长的倒是有模有样,会功夫么?”
“从宁!休得无礼!”简承泽拍了下桌子,站起身将简从宁拽到自己身边,赔笑道:“真人莫要往心里去,小子缺乏管教,没规矩惯了,还请真人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多担待些。”
“哎呀,爹!”简从宁一把将他爹的手挥开,皱着眉道:“堂堂武林盟主,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个道士像什么样子!”
“你住嘴!”简承泽打断他:“我瞧你是越发目中无人了!你娘呢?我让她好好管教你,她干什么去了?”
“切,”简从宁斜眼睨着简承泽:“到了锦州,她还能坐的住么?”
简从宁没骨头似的瘫在身旁的椅子上,脚翘在小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嘴里还噙着不屑的笑:“刚过来的时候,听说那小杂种回来了。她要是再不赶过去,怕是来不及给他收尸了。”
宋离闻言,倏地看向简从宁。
简承泽用力将简从宁的腿挪了下去,脸上已有怒意:“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给我坐好了,好歹是个大人了,坐没坐相的成何体统!”
“我还不够有体统么?”简从宁瞪圆了眼睛跟他爹呛声:“你看看清楚好不好,我是你亲儿子,未来的武林盟主!我的存在就是体统,总比有些人名不正言不顺,混个少爷的名头底子里卑贱下作的很!”
宋离“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简承泽和简从宁齐刷刷的看向他。
简承泽老脸一红,自家儿子如此不通理数,发起疯来连亲生老子都顶。想他戎马半生,不求功名利禄,但求无愧于心,唯独对这个儿子毫无办法。原本想着把简从宁送去给宋离教导一番,哪怕拉下脸求一求他也是肯的,可现在……
“真人,你别和从宁一般见识。他本性不坏,只要多加管教一定……”
“你方才说什么?”
宋离打断简承泽,他琥珀色的眸子似是泛着冷光,正一眨不眨的盯着简从宁。
那双眼分明是漠然的,但简从宁却感受到一阵无法抵抗的压迫感。
简从宁愣了愣,从未被人忤逆的大少爷登时火冒三丈。
这道士什么来头?自己老爹都要对他礼让三分、点头哈腰不说,竟然还敢如此质问他?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同我说话?”简从宁张牙舞爪的指了指宋离,毫不客气的说。
“简从宁!”简承泽一声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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