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它们抓了几条小鱼,它们却被扑腾的鱼尾扫了几下脸,委屈地冲着他“喵喵”直叫。
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无奈。
茂十一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到案板上,伸手将别鸣扒拉到自己身后。他抬起下巴,傲娇地用鼻孔对着别鸣说“还是你边儿上去吧”,说完还十分不屑地撇了他一眼,端起那碗小米粥,大步流星地走出厨房放在了餐桌上。
别鸣坐在餐桌前又想了,上天为什么让我遇上他呢?
茂十一没在餐厅多做停留,几乎是别鸣一落座他又钻进了厨房里。别鸣长长舒了一口气,要是他坐在自己对面看自己喝粥,那可就真是遭了。
没挂窗帘的窗户暴露了时间,夜色浓暗又深沉。
没多久,茂十一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盘干干净净的炒鸡蛋,葱花都没有放。
“你妈没教过你按时吃饭、准点睡觉吗?凌晨一两点了饿得出来熬粥喝了,行,还没傻得硬抗着睡觉。你啊,就欠着把你爸你妈接到家里来方方面面管着你。《大话西游》看过吗就该找这么个人跟你屁股后头。”茂十一把炒鸡蛋往餐桌上重重一磕,抬眼盯着别鸣幽幽地说,“人都是房东给住客做饭吃。”
别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茂十一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舔了舔唇,把玻璃杯往别鸣面前一推,道:“尝尝你大爷下山后做的第一道菜。”
“你做菜没放盐。”
“还不是因为你把卖糖的打死了?”茂十一看不惯别鸣放糖的习惯,他端起炒鸡蛋全都倒进了别鸣的小米粥里,脸上漾着恶作剧成功后得意放肆的笑容,握着别鸣拿勺的手搅了几圈,“你大爷炒盘菜不容易,全都给我和着吃了。”
走出餐厅,茂十一还特地倒回来,对别鸣挑了挑眉毛:“记得把盘子给洗了。”
别鸣屏气凝神,专心听着茂十一发生的动静。他刚一把门关上,别鸣便将这一大碗小米粥和炒鸡蛋的混合体倒进了垃圾桶里。原本在清洗池里的小锅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他把碗勺和玻璃杯往清洗池里一扔,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网上原来有个综艺节目,叫《奇葩说》。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是别鸣最爱看的节目,他反复看了三遍不止。
其中一期,马东说,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别鸣躺在床上,右手贴在心口上感受着心脏不同于以往的跳动频率。
他也是,他也是那个只需要一点点甜就能填满的人。
可是被这一丁点的甜分给填满之后呢?因为长久以来的匮乏,他开始变得不满足,他想要的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贪得无厌。他打心底里想要足以压塌世界,醉溺其中的甜。心里有很多痛苦的人,只要尝到了一点儿甜头,就无法再承受痛苦了。
艾米莉·狄金森的小诗里写道:“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呀。
别鸣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新开小说的情节、影打在文档里的话以及茂十一的声音,它们在他的脑袋里混合着搅拌在一起,变成了那一大碗浓稠甜腻的鸡蛋小米粥。
别鸣在茂十一门前站了近半个小时,才鼓足了面对他的勇气,右手颤抖着敲门。
因为别鸣想,若是在他门口再这么耗下去,天就要亮了。夜晚发生的事总能找个借口轻言带过,它暧昧,却朦胧,心理上感觉起来会给人留有撤退的余地。不像昼,青天白日的,什么都逃不了,再细微的表情或动作够能清清楚楚地印入对方眼中。
“嘭嘭嘭...”轻而谨慎的敲门声。
他听见房里“噗通”一声,好像是茂十一受到惊吓,不慎从床上摔下来了。别鸣立刻自责起来,而后又想,茂先生那么厉害,是不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的。
茂十一拉开门的同时,揉着后脑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他身上只套了一件宽领口的长毛衣,领口毛绒绒的脱了线,歪歪斜斜的挂在肩膀上,性感的喉结和精致的锁骨展露无遗。
不同于白天的假正经,他这副不着边幅、睡眼惺忪的模样如同一把橡皮锤,重重地敲在了别鸣的后脑勺一下,不疼,却一阵阵的发晕。
“有毛事啊大半夜的...”茂十一皱着眉,右手肘撑在门框上,把脸埋进了肘弯里,不停地打呵欠,眼角盈着水雾。看起来是困极了,这样站着都能睡过去。
别鸣支支吾吾地说:“想...想请你帮忙。”
茂十一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眉毛皱得更紧了些,面容上传达出来的已是十分生气的情绪,他的声音却压着,尚且显得温和:“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三四点了来找我...妖怪也是需要睡觉的。”
他闭着眼睛,一句话说完,呵欠连天。
“那我明...明天再找你。”别鸣说着,往他房间里看了一眼,看到拉着的纯色窗帘,稍稍放心了些。
“都把我吵醒了你这个人...”茂十一抬手在别鸣脑门上弹了个脑瓜蹦,半是严肃半开玩笑地叮嘱,“记住了,别这个时候来找我,我有起床气。如果我脑子不清醒,可能会杀人。”
杀人什么的...
别鸣欠了欠身,也知道自己这时候来不礼貌,他小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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