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日里便你来带,晚上我再带他修行,”狐二将头发绑好,回头对他笑笑,“再容你休息几日。”
狐二将狐七扔到狐三怀里,从石壁上一跃而下。狐父在亭子里该是等他半天了,草编的蚂蚱叠成一座小山,旁边还有一座搭了一半的葫芦山。在这堆绿油油的东西旁边,便是叠成一张手帕大小的盟约。
“父亲。”狐二隔了一步向他行礼。
“小二来了。”狐父见到他之后,笑着点点头。
狐二在幻境中并未得见自己父亲,稍稍无法将眼前这编小玩意儿的中年人和那捅了龙王一剑的人联系在一起。
“当年的山海同盟叠起来也就是这样薄薄几层。”狐父将盟约递给狐二,“宜山和我说的时候,我还没想到这么快便成了,毕竟这一次和海里似乎关系并不大。”
“新龙王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先打开看看吧。”狐父对他说。
上古纪年一万四千三百四十五年深秋,晤与胡宜海会于龙宫思过阁,代九尾、龙与凤凰三族签战时盟约。双日凌空,终为其患,三族结盟与此,旨在还妖界四季分明,许妖界修仙坦途。此艰责,三族均举力而为,此大功德,亦由三族均分。后续若有口盟及细则,亦应此约。
此为山海同盟,身死不毁,神灭不违,谨请日月昭。
黑龙已将自己的名字签好,盟约上黑龙的字迹仍是古朴纯真,狐二多看了两遍,将盟约递给父亲。
“字迹比你阮伯父郑重不少,他幼时我见过一次,是个稳重妥当的孩子。”
“确实如此。”狐二点头道。
“我有一件事,思来想去这几百年,如今确要问问你。”狐父将他残破的本命剑抽出来,放在桌子上。
狐二忙将自己的本命剑也放在一旁,对狐父道:“请父亲责问。”
“战后渊曾来找过我一次,求一成年九尾施术,让他见蒙尘一次。依他的意思,他想设法回去那刻,将蒙尘带回来。那时唯有你接近成年,他便指名求见你,我知他心伤难愈,才有此匪夷所思之想,遂与他详谈一番,婉言将他送出了谷。”
“你我皆知帧实那个术法,一生只用得一次,却不拘时空,能见得一人真实模样,即便那人死了,你所见的人也并非残像,而是彼时真人。”
“若你没有施法于渊,那他之后娶妻生子,便是他生而坚强;若你施法于渊,”狐父严肃道,“那他便没有救回蒙尘。”
狐二心潮澎湃,仍低头细听。
“都是旧时伤感之事,我本不欲再提,可于心总是不安,今日你我本命剑皆在,你与神煞海恩情究竟为何?”
狐二睡下之前曾以为醒来之后,所有事情都过去了,除了替狐七取些修为,皆是新篇章,这刻才觉何为未竟之事,便是如影随行,不死不休。
狐二半跪在狐父面前,低声道:“龙王……没有救回蒙尘。蒙尘并未死在被吞的一刻,在我们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仍活在那孽兽肚子里。”
“蒙尘!”狐父握拳怒道:“那孽畜竟欺人至此!”
“龙王折损于炎鼎之战,神将蒙尘又蒙此冤,于水族也是奇耻大辱。我与新龙王便是如此达成盟约,待他开龙门后,便有行动。”
“你可是从新龙王那里得知这些事的?”
“说来话长,但此事确真无疑。”狐二点头答。
“龙王赤诚,你也如此牺牲,却得到……”狐父捂面哀道,“那孽畜,竟欺人至此……”
“儿子定然为妖界雪耻,还请父亲放心。”
“我自当再上战场,”狐父沉声道,“这一次,定让那孽畜有来无回。”
“自然如此。”
“你可以怪我。当年我没有应允渊,已于心不忍,并未关照你防着他,之后你成为神煞海恩公,我更是不敢问,昨日盟约送到,我彻夜无眠,总想着要尽一点父亲的责任。”狐父将自己的本命剑奉于狐二面前,“若他当年逼迫你如此,便不要签这盟约,我与你阮伯父含恨未死,又听闻蒙尘如此,便是打草惊蛇也要将它引来,以命搏命,总能将它扣在妖界。这一次,胡九尾便是拼死一搏,也绝不让你再受折损。”
“父亲何故如此想?”狐二跪于他面前,“是我当年偷听了你们些许聊天内容,自愿如此。父亲当时为我拒绝龙王,我已极为感动,还请莫要自责了。”
“那你呢?”狐父踌躇半刻,颇有些不习惯地问狐二:“你施了帧实,却未见意中人,冥冥之中确为失约。”
“我不成亲便算了,如此也不算毁约于他,自然也不必受反噬之苦,父亲也无需顾忌我孤单,族中这些事务也够我忙完此生了。”
狐父将狐二扶起,声音几抖:“即便如此,也辛苦你了。”
“这便是我为何不说,”狐二对父亲笑笑,“说了,你们便都将我当成受害者,不说,你们还有个猜测的乐子。家中姻缘虽美满,但都无趣的很,儿子愿博大家一笑。”
“知你、知龙王、蒙尘,可要如何才能笑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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