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义是西大教授,本不会趟这趟浑水。他一心希望儿子能走自己的路,毕竟有他在前,这条路对于宋欢来讲,是所有路之中最快捷光明的。可宋欢哪里都让他称心,偏偏在加入西川堂这件事上一意孤行。
作为父亲,他既希望儿子能听他的,又不忍心逼儿子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权衡利弊之后,他最终选择支持萧青山,给儿子一个机会。是好是坏,是去是留,人生总归是儿子自己的。作为父亲,他也不理智那么一回,算是弥补对儿子的亏欠。
综上所述,杨行之不是不信,而是了然于心,他就是传言中的当事人。
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方法是藏于树林之中,隐于人世最好的方法便是隐于闹市之中。他加入西川堂的目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奈何,半道杀出宋欢这个臭小子,屁颠屁颠跟着自己。其实即便宋欢不出头,宋义也会为了给杨行之一个新身份而出面。到头来,西川堂的成立让宋义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然而,再精巧的机关都挡不住是人设计的,总有被破解的一天。令杨行之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比他料想的来得快了些。
说到这里,恐怕就有人怀疑“杨行之”这三个字的真实性了。不错,他的本名自然不是这个,但我们还是姑且把他当作大侠杨行之吧。
十一年前,宋义护送作为质子的杨行之入了西蜀。起初,杨行之以为自那件事后,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知道此事了。
如今看来,是风要先动了。
“噗”的一声,是金属制品强行掐断挑衅之物特有的碰撞声。
西川堂内,萧青山看着桌上的箭矢。
同样,在西大校内,有人盯着面前的金属制筒。
萧青山思量的是,有件东西他似曾相识。
箭上带了一个筒子,与此同时,西大各部都收到了这么一个筒子。
筒子内塞了一张纸,只有一句话:欲知风花雪月,三日后,见于西大光华门。
萧青山在看纸条的时候,杨行之叉手站于近旁,一手紧握剑鞘,另一只手似握非握,指甲一下又一下刺着臂膀内侧。
杨行之在苍山洱海之外,还看到了冲天火阵直透南诏。
南诏旧事,除了十年前的一场大火,难道还会有什么吗?
若要清算,那场大火就要算到杨行之祖先头上了。
“怀璧其罪”是在讲古时有个叫虞叔的人,他因为有块宝玉而遭到了虞公的嫉妒。在献出宝玉之后,虞公反而得寸进尺,盯上了他的宝剑。终于,他忍无可忍,发兵攻打虞公,虞公因此出奔到共池。
同样的遭遇,南诏并不像虞叔最终维护了自己的利益。
她葬于长乐三年。
南诏由苍山派立国,在杨行之先祖的治理之下,俨然就是偏安一隅的桃花源。此等风水宝地大摇大摆地杵在西南茶马古道之上未有防备,东面中原,西通外域,恰好合了《周易》中“慢藏诲盗,冶容诲淫”八个大字。收藏财宝无罪,但若显于人前且不审慎小心,不是招人想入非非又是什么?
老学究们后来在历史课上就说了:你若是明知自己是一名姿容姣好的女子,就该知晓些礼义廉耻,别大不咧咧地走在街上,这不是明摆着勾人犯罪么?啧啧啧,出事了莫怪他人,当是君咎由自取!
杨行之当时就在现场,鼻子哼唧了一口,娇嗔地问宋欢”
宋大官人说了”
“奴未知好看否,惧冲撞了官人。如此,奴必效仿西域女子,以清君目。”
宋欢呕吐之余,打着手势表示他实在受不了这种逻辑。若是如此,全天下那些告状的就该全部下狱,也不劳兴师动众地审问了,谁让他们入了犯者的眼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旧日的南诏在大火蔓开之前,举国陷入了一场财政危机。
那时,南诏的货币连连贬值,本国的药材布匹纷纷涌出国门,子民们相继变卖房产又大肆拢入黄金。等到出云等国派使者来时,南诏已是危在旦夕。最终,南诏妥协,向出云等国纳贡并赠以重楼等珍稀药材作为抵押,藉以取得借款,缓解焦灼之势。
国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场危机牺牲掉的不止于此。大家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围坐一堂时还常常想起:之前那个在太和城里偷柿摘花、走马遛狗的,号称“柿子大侠”的小子,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在出云等国离开后,世子也提剑离开了南诏。
他自小就喜欢西洋仪器,危机开始时,他还幻想过有天能灵光一现,得出一种精密算法,助他解开对南诏局面的种种疑惑,救南诏于危难之际。可直到南诏献上贡品,他也没能得出一二。出云作为商人治国的典例,喜把出其不意作为制裁各国的要则。西蜀为保南诏和出云达成协议后,不反过来骚扰自己,先发制人以发兵为要挟,令南诏需遣世子以质子身份进入西蜀。
南诏自保无暇,眼看唯一的继承人入了西蜀。为保世子安全,一直神秘的南诏国师宋义因此出山,成为老大理王留给儿子的最后屏障。世子在相继得知自己的命运、国师的身份后没有任何异议和惊讶,除了国师的建议:拿小儿子宋欢的身份换世子的身份。这样一来,以世子身份入西蜀的就是宋欢了,一旦遇到不测,倒霉的也是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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