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浓。
他看了半晌,反复的看,终於放下来叹息:“先别查了。”
沈思齐疑问:“什麽事?”
沈轻侯黯然道:“苏小洵今日早朝参了云州府尹齐正云两百六十八条,条条都时间明确地点详细内情翔实。其中一条是齐正云害了他的父母。”
沈思齐先是一愣,立刻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过是个小小御史,哪里来的本领弄这样的罪证。”
沈轻侯厉声道:“住口!”
他黯然把那邸报翻过去:“等这件事过去再查。他们兄弟身世凄苦,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总要让他先报了仇。”
沈思齐冷笑:“过去了侯爷就舍得下手为国尽忠了麽,只怕一看见那张脸就神魂颠倒,忘了自己是谁。”
他生气沈轻侯慷慨男儿竟然因为一个苏小洵变得这样退缩,言辞难免有些尖刻。
沈轻侯长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沈声道:“如果他是渔舟,我绝不会放过他便是。”
误上龙床109
即使证据确凿,下狱与审讯的手续仍然十分冗繁。那样细致无可辩驳的罪证让朝廷上下一起震撼。
才知道这位上任以来一直与人无害的苏御史,无论才华还是本领都不逊色他的父亲。但是难得竟然不像他父亲那样逢错必究,与同僚关系都算不错。
一时人人争相与之交好,怕自己有错处落在他的手上,还可以事先转圜一二。
朱昭明并不想惩处朱昭允的旧人,他要的是政清人也和。然而齐正云是苏家兄弟的杀父仇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
何况齐正云的确罪大恶极,朱昭明连惯常的耐心都懒得给他。皇帝只需要略微示意,下面便知道齐正云是彻底的倒了。
一个封疆大吏犯事,一个月便出了结果。朝堂上的事,总会成为天下的事。
京城并没有因此人心动荡,反而百姓都觉新帝实在胜过先帝多多。
行刑那天苏小洵亲自去看,沈轻侯怕他出事,也跟了去。齐正云与他的四个儿子都是共犯,齐正云与大儿子立刻处斩,两个小儿子秋后处斩。
斜阳血色,苏小洵站在不远处的空地,等着追魂炮响,夕阳的红色照在他脸上,有种奇特的妖异和残忍。
那种神色出现在谁的脸上都会让人畏惧,偏偏他又生的那样美,穿了一身白麻的孝衣,粗糙的宽布腰带打结,拖着长长的尾,有风吹来,像是整个人都会乘风走了。
追魂炮响了两声后,苏家的下人为苏小洵摆好祭祀的台子,苏小洵跪了下来,将一封写了字的黄纸点燃在铜盆里,等那火燃的快尽了,便把酒泼在身前,凄然惨呼:“父亲啊!”声音竟然高的连第三声炮声也掩不住,凄楚惨烈,令听者战栗。
齐正云父子人头落地,监斩官来向沈轻侯和苏小洵告辞。沈轻侯对他很客气,礼敬十足。苏小洵却神色恍惚,竟然没有回话。
那监斩官是个明白人,想他五岁失去父亲,不知受了多少苦楚,一朝大仇得报,仇人授首,必然心情激荡。
苏小洵和沈轻侯没有坐在一辆车上,他回家洗了脸,换了朝服去太子府看苏小砚。
苏小砚一见到哥哥就觉得他有些和平常不一样,过去抱住他,看哥哥没反对,立刻勇敢的坐在了苏小洵的大腿上。
苏小洵搂着他,和他贴了贴脸,抚摸弟弟顺滑的长发,柔声道:“小砚,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苏小砚把下颌垫在他的肩头:“抄书啊,既然做官,就要做好官。哎,我才想起来,太子没给我发过俸银呢。”
苏小洵笑:“发了,直接送到家里去了。”
苏小砚觉得他今天的态度十分温柔,心里开始打鼓。上次苏小洵对他这样好,是在太子要娶太子妃的时候。
苏小洵捏他的脸:“怎么这样看我。”
苏小砚噘嘴:“哥哥你这样子我害怕呢。”
苏小洵轻轻打了他一下:“骂你你就不害怕了。”
他把带来的盒子打开,让弟弟从自己腿上下去:“小砚,到外边来,给父母点几枝香。”
苏小洵家里是供奉着父母灵位的,但从来不要弟弟去祭拜。逢年过节,只要他在园子里跪下拜了香便算了。
误上龙床110
苏小砚跟他出去,老老实实的跪下,苏小洵把点了的香给他拿在手里,苏小砚便端正的捧了磕头。
今天并不是祭祀的日子,也不是节日,但他已经习惯了哥哥与平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从小他就不愿意惹这惟一的哥哥不开心,因此苏小洵吩咐什么,他便去做什么。
苏小洵等他拜祭完,将香接过来插在地上。伸手拉弟弟起来,给他把发冠重新戴了,在园子里散步。
苏小砚和他去太阴池后面,那里的解愁花开了,苏小砚让哥哥躺在软榻上,自己去采了一枝别在哥哥的衣襟里。
香气清淡的缭绕上来,苏小砚坐在他身边,长发披散下来一直到腰间,有些散落在软榻上,苏小洵轻轻抚摸那顺滑的头发,忽然笑道:“这头发都是谁给你梳,宫紫裳么?”
苏小砚点了点头:“紫裳梳,我自己也梳,太子也梳。”
苏小洵拍拍长枕头,示意弟弟一起躺下。苏小砚没有老实的枕在枕头上,而是把哥哥的手臂拉出来,侧身躺着枕在上面,抬起来一条腿压在苏小洵的身上。
苏小洵伸手去抚摸那腿,苏小砚整个人都贴着他,几乎是缩在他怀里,发出被抚摸的猫一样满意的昵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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