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
清脆的响声不是因为碰杯发出。哲罗姆猛然瞪大双眼,他清楚地看见,黑格手里的杯子从空中坠落,笔直掉在下面的餐盘上,撞得四分五裂。透明的玻璃碎片像宝石一样散开,腥红色的酒液溅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失手打碎东西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黑格身上。它对物件的控制能力任何人都无法比拟。它更像是一台生物计算机,无论手指捏握角度还是力度,都是极其精确的,出错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这在“蜂群”内部是公认的事实。即便是远在地球上的老宋和高立权,同样不会忘记或者否认这一点。黑格在生物战争期间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尤其是控制数万只老鼠,依靠生物电波形成远程联络网,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任何“工蜂”身上,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你,你怎么了?”
哲罗姆呆呆地看着黑格,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努力想要在脑海里整理事实、记忆和观察到的景象,从而得出最符合逻辑的结论。可是无论怎么做,哲罗姆都觉得已经对思维失去了控制能力,甚至无法张开嘴巴说话。他费了很大力气,才使控制肌肉的能力恢复了部分,说出这句问话的同时,他满眼惊恐地看着对面,身体战战兢兢无法平静,双手一直颤抖,左手里的酒杯在拼命摇晃,很多酒从里面泼洒出来,弄得到处都是。
黑格像雕塑一样坐在原位,丝毫没有动弹。
它的双眼在瞬间充血,白色部分彻底变得血红。突如其来的变化甚至使瞳孔无法对焦,黑格看到的一切场景都像是浸泡在红色水波中摇晃。哲罗姆是红的,鸡蛋西红柿炒面是红的,原本洁白的餐巾也是红的,就连站在稍远些位置,身穿侍者服装的酒店老板也是红色的。
两个男人,哲罗姆和酒店老板脸上充满了恐惧。他们看到黑格洁白无瑕的脸蛋正在溶化。
是的,只有“溶化”这个词,才能符合此刻黑格身上的剧变。眼睛里的那些诡异红色,仿佛被点燃的汽油一样迅速蔓延开来,整张面孔彻底变红,颜色如同吸足了氧气的血。很软,让人联想起半凝固状态的奶油,漂亮的鹅蛋形状面颊缓缓下坠,在下颌与面颊的最低位置聚集,仿佛一个个体积缩小,倒圆锥形的。
不知道那究竟是血还是什么,第一滴从脸上脱离下坠的时候,黑格只觉得身体的一部分被巨大的力量狠狠剥离。它不顾一切惨叫起来,撕心裂肺的喊声连它自己听了也觉得恐惧。红色的波及范围越来越大,原本白皙柔嫩的手臂也被感染。这仿佛是一种可怕的瘟疫病毒,肆无忌惮吞噬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残留的视觉已经非常模糊,黑格仍然还是看到,一滴滴鲜红液体变红的胳膊上不断落下,在餐桌和地面上溅开。
“你给我吃了什么?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黑格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狂吼,完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哲罗姆与酒店老板,目光焦点最终定格在不知所措的酒店老板身上。
一男一女两名警卫冲进房间,他们是听到黑格的惨叫声才回来的。倒不是他们放松警惕,而是黑格早就说过,不喜欢在吃饭和休息的时候被打扰。久而久之,命令就变成了惯例。这不是黑格的错,也无法怪罪于他们。
黑格感觉呼吸很困难,吸入的空气到了喉咙就不再向下,可怕的溶化迹象显然不仅仅只是出现在身体表面,已经扩散到内部,甚至波及各种器官。脖颈和肩膀上的肌肉开始萎缩,或者可以理解为软化,黑格根本无法控制头部正常扭动,稍微动一下,颈部就会传来针刺般的剧痛,其间还伴随着“咔咔咔”的裂响。这表明溶化已经渗透了骨质,稍微用力就会断开。如此严重的伤势黑格只在生物战争中濒临死亡的士兵身上见过。那个时候,它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亲身体验的一天。
“抓,抓住他。”
黑格艰难地抬起右手,指着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酒店老板,语句和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是他……酒,那瓶酒……我,正在溶化……酒……有问题。”
两名警卫的怒意和体能瞬间飙升到极致,他们以生平最迅猛的速度,朝着浑身畏缩的酒店老板扑过来。气势实在太强大了,隔着好几米远,哲罗姆仍然感受到他们身上充满可怕的冰寒死亡气息,以及如狂暴火焰想要烧尽一切的凶蛮。在这种足以碾碎一切的力量面前,仅仅只是强化体质的酒店老板彻底丧失了思维能力。他长大嘴,呆呆地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黑格,直到女警卫一把抓住衣领,将他从地面高高揪起的时候,才恍然如梦初醒,伸手指着厨房方向,语无伦次,杀猪般尖叫起来。
“别,别杀我不是我,我,我什么也没有做。那里还有一个女人,那里还有一个女人”
男性警卫面色一变,转身冲出房间。为了缩短与厨房之间的距离,让自己的动作变得更快,他选择了最野蛮,最暴力的方式,直接蹲下身,挥拳朝着楼板狠砸,连通断裂的水泥碎屑和各种杂物,直接从二楼掉落到一楼。
迪莉娅蜷缩在厨房侧面的地上,她仍然穿着几小时哲罗姆见过的那件肚兜式上衣,化妆很浓的妆,嘴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青肿,裸露的胳膊和大腿上有几处明显的淤痕。她靠着壁橱,浓而长的睫毛低垂,虽然衣着暴露,却有着成shú_nǚ性的魅力韵味。迪莉娅似乎是睡着了,男性警卫沉重的脚步声也没有把她唤醒。
一直走到近前,伸手抓住头发将其高高拎起,男警卫才愕然发现,迪莉娅的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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