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其实在怀疑长安?”
张廷玉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看顾怀袖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地说了许久。
等到一切都讲得差不多了,她才停下来,听见张廷玉这问题,她冷笑了一声:“你不信?”
张廷玉嗤笑:“我有什么不信的?跟你相比,别的都是外人,为什么不信你?我只是担心……”
担心所有人都相信长安,而是不是相信他们二房。
毕竟,二房的位置在这里太尴尬了。
顾怀袖才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听人说了吴氏已经往大房那边去了,才有些担心起来的。
不是她想要插手这件事,她在这府里一直是一种旁观的态度,如果不是因为长安是老夫人的人,估计顾怀袖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儿干,闲得盯上她。
原本陈氏的身子已经是救不回来了,根本就是一局死棋,顾怀袖也没想往这上面动什么心思。
可偏偏,今天竟然出了冯姨娘有孕之事。
好比是原本平静的一片湖泊,忽然投进了一颗石子,现在看着还平静。可顾怀袖毕竟是站在湖边上的人,如果湖心起了波澜,什么时候这波澜才能传到她这里?
到底这件事现在是怎么发展的,顾怀袖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一切真如你所想,即便是不能成为正室,她也害了大嫂,那这一个小妾……问题兴许……”
张廷玉忽然也说不准,女人的心思很难猜。
顾怀袖还怀疑过当时陈氏意外小产的问题,因为身体弱,所以一直在调养,这肯定是没问题的。可为什么大夫没能把出喜脉来?大夫的说法是,大少奶奶的脉象本来就很紊乱,也比较细弱,在注意其疾病的情况下就忽略了这一点。
大夫们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张廷瓒也顶多怀疑是请到了庸医,不会有人觉得这也是别人设计好的。
可事实上,如果没有大夫没把出喜脉这一条在前面,后面的一切都是不会发生的。
顾怀袖的猜测是不是正确,无从得知,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查。
再说了,大房的事情跟顾怀袖,顶多也就一个长安的联系。
她拿什么去查?
现在把事情告诉张廷玉,无非是她觉得这件事很可能会出乎自己的意料,很有可能失去控制。除此之外,便是根本不方便插手。
若要除去长安,砍了老夫人一条臂膀,这时机,实在是绝佳。
但动手的人,绝对不能是顾怀袖。
她还指望着在这府里安生一段时间,现在老夫人厌恶是厌恶,好歹没到死仇的地步。
吴氏要是知道自己儿媳妇在背后算计她的心腹,指不定怎么想着把顾怀袖大卸八块呢。
在这件事上,顾怀袖一定要又干净又漂亮,置身事外是最完美的。
同时做到表面上置身事外,又要解决了长安,只能借刀杀人了。
刀从哪里出?
顾怀袖这不就是借刀来了吗?
别人的心思,张廷玉猜不出几分,可打顾怀袖来他这书斋里说了第一句话,他就明白了。
轻轻地一敲桌面,张廷玉道:“现在大哥不在府里,如果真如你所想,事情虽然严重,长安却也不敢做太多的事情吧?毕竟现在是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急也没用,索性之修书一封找人送去,说明原委,别的放手不管。”
最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
于是,张廷瓒就能成为顾怀袖的一把好刀。
可除了找张廷瓒,也根本没有第二个好办法了。
她顾怀袖可清高着呢,怎么可能去算计老夫人身边这样兢兢业业为府里办事的丫鬟?
顾怀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手指,总算是坐了下来,端起张廷玉放在桌面上的紫砂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眯着眼喝了一口道:“张二公子真是个顶顶聪明,又能把自己置身事外的高人啊。”
张廷玉嗤笑:“二少奶奶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个儿呢?”
“夫妻一体,分什么你我?”
她恬不知耻地笑着,凑上来捅了捅张廷玉的手肘,“你怎么还不修书出去?”
“我还没急,你倒是急切起来了……”
张廷玉叹气,走到了桌案边,提笔便将方才顾怀袖所言之事简略地写了一下,言语颇为隐晦,可以张廷瓒的聪明,应当是能够看出来的。
“现在大哥怕还在詹事府,不到午时出不来,只盼着这一段时间不要出事好了。毕竟……即便是个姨娘有孕,也是大哥的骨血。”
更不要说,陈氏很可能没办法生养了。
张廷玉垂着眼,将写好了信的纸张吹干,塞进信封里,加了火漆,让阿德借着出府的名义去宫门外面等了。
他没看到,顾怀袖的脸色,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地暗了一下。
陈氏因为不能生养,如今才有这样的困局,顾怀袖即便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可看了也难免戚戚。
这件事原本可以不经过张廷玉的手,直接由她找人通知张廷瓒,可毕竟……
整个府里,也就一个大哥,似乎还能跟张廷玉处得来。
到底她还是顾念着张廷玉的想法的。
张廷瓒说着跟陈氏的伉俪情深,可已经有那么多的裂痕横亘在两个人中间,即便是陈氏身子养好了,也不一定能回到所谓的“原来”。
她放下茶杯,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张廷玉还要读书写字,本来看她来自己书斋走一趟,还挺高兴,如今听她说累了,也不好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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