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晚来风凉,正是少年感怀之时,汪克斌正倚在窗前发呆,一脸怅然的神情,大概是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嘴唇有些干裂。
门轴吱呀一响,汪克斌以为是送夜宵的丫鬟,不耐烦地说道:“我不饿,端走,端走!”
门口却传来汪克凡的声音:“老六,喜欢一个人是不错的,但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可就错大了。”
“四哥……,你,你怎么来了?”汪克斌和汪克凡的年龄只差两岁多,小时候非常亲近,汪克凡这两年成就卓著,地位越来越高,汪克斌对这位大哥又多了几分敬畏之情。
“我怎么不能来?”汪克凡看着他的眼睛,亲切说道:“老六堪不破情关,我是来帮你渡劫的。”
汪克斌黯然低下头,沉默良久才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个,我会尽快忘掉这件事的……”
“你搞错了吧!”汪克凡微笑道:“我来帮你渡劫,你不说迎难而上,怎么自己先软蛋了?”
汪克斌猛一抬头,脸上突然有了神采:“四哥,你支持我娶章小姐为妻?”
“当然支持,咱们汪家的男子汉,天下哪家的女子娶不得?嗯,可惜当今皇上没有女儿,否则我给你娶个公主来!”
“四哥莫取笑了。”汪克斌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拉着汪克凡来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双手捧到他的面前:“我就是担心一件事,章小姐是章旷之女,怕误了四哥的大事,所以为难得很。”
汪克凡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问道:“那章小姐人品如何,你知道吗?”
汪克斌连忙分辨:“我都打听过了,章家的家教甚严,章小姐的人品绝佳。”
“性子呢,若是你们不对脾气。处不到一起怎么办?”
“这个……,若是小小地闹些意气,我自当忍让,若是太过刁蛮了,我也不会纵容她。”
“好啊,你既然都想得很清楚了。还管章旷做什么?你要娶的是章小姐,又不是章旷那个糟老头子。”汪克凡笑道:“一个章旷而已,又不是何腾蛟,你不用怕他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汪克斌说道:“我是怕四哥在官场上为难,鞑子马上要侵入湖广,我不想给你添乱……”
“没什么为难的。官场上只要随本心做事就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章旷愿意抗清就是友,不愿抗清就是敌,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汪克凡说道:“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提亲,若是章家愿意把章小姐嫁给你。那就好好待她,不用理会其他,若是那章旷从中作梗,我自会给你出头。”
“是!”汪克斌满脸兴奋之色,起身向着汪克凡长揖到地,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大哥,真爽!
“话说回来了,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章小姐看不上你这个愣小子,那也不能死缠烂打。”汪克凡加重语气说道:“男人大丈夫。要有一股子胸怀天下的豪气,只有看透这个‘情’字,才能有所作为,拿不起放不下,自怜自伤。都是酸腐的小儿女情态,万万要不得!”
年轻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最大的一个坎就是男女之情,如果迈过去就是一马平川,迈不过去就要摔大跟头,汪克斌正站在这个坎上。
那个章小姐真的这么重要吗?汪克凡不以为然。有些人有些事当时觉得比天还大,过上几年再回头看看,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男女之间的朦胧好感,只是孔雀开屏的正面。
但对汪克斌来说,章小姐又真的很重要,因为他已经陷进去了。汪克斌本来是个难做敢当的爽利性格,现在却左右为难,茶饭不思,就说明他对章小姐有多么迷恋,这个时候强行压制,反而会起反作用。
幸运的是,汪克凡已经有实力保护家人的幸福,可以放手让他去闯一闯。
……
正月初三的晚上,堵胤锡、李过和田见秀等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长沙,当天夜里就上门拜会汪克凡。
汪克凡在长沙府里转了几天,并没有刻意掩饰行迹,官府方面已经知道他来了长沙,何腾蛟曾经派人上门相邀,却被汪克凡婉拒,从那以后再没有露头。
以何腾蛟五省总督的地位,比提督操江还是高了半级,碰了个软钉子后当然要自重身份,以免自讨没趣。
长沙官场的文武官员都唯何腾蛟马首是瞻,何腾蛟既然不理汪克凡,他们也就一起装鸵鸟,汪克凡的家里因此冷冷清清,除了牛忠孝念着旧情来了一趟之外,再没有客人上门,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等到堵胤锡、李过和田见秀来了长沙,汪克凡忙里偷闲的两天年假也就过完了。
几人见面之后,长揖对拜,互相问候,汪克凡和堵胤锡是封疆大吏,李过和田见秀都有侯爵在身,这里又不是正式场合,谁也不用向谁下跪。
见礼过后,尚未寒暄,堵胤锡却又一次整衣正冠,拱手高举,十分庄重地俯身行下礼去,口中称拜。
“云台,我还要再拜你一次,谢你汀州救驾之功,赣州解围之劳,力挽狂澜,功在社稷!”
所谓大恩成仇,恩情太大无以回报的时候,就会恨不得恩人尽快消失。汪克凡救出隆武帝,为赣州解围,除掉广州丁魁楚,可以说是整个隆武朝廷的恩人,但是朝廷里上上下下都对他十分警惕,担心强势的楚勋集团侵犯他们的利益,总是故意回避汪克凡的功劳和贡献。
堵胤锡旁观者清,却看得非常明白,如果没有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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