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格外的宁静安逸。
大概是住在山上的缘故,这儿的气温并不是很高,反而有种暑气蒸腾过後的清爽凉意,特别是在拂晓薄暮之时,更是寒意沁沁。
站在画架前的顾常乐,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袖衬衣,不知道是不是穿得次数过多,还是穿得时间过久,衣领上似乎略微发黄,特别是袖口处更是斑斑点点的,就连下身穿着的那条藏蓝色短裤也开始发白起来。
他垂着头低着眼的挽起了衣袖,然後从书桌上拿起了三四支不同尺寸的软炭笔,有的已经仅剩半截,也有的几乎握不住,只能套在自制的笔套上。他取了一张白纸夹在画架上,轻轻地用手抚平後才开始起稿作画。
眼神淩厉专注,但却心不在焉。
刚描了三五条线,连半个轮廓都还没成型,提笔的左手就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素描纸上弯弯曲曲的线条,似乎不太满意,侧过身从桌面上找来了一块白色的橡皮擦,使劲的把画纸上的图案统统擦得乾乾净净。
画了一次又一次,也擦了一次又一次,心依然无法平静下来。
到最後画纸也变得邹邹巴巴的,顾常乐也疲於擦拭,直接就伸手把画纸取了下来,然後揉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纸团,随地乱扔。
仅仅站了二十来分钟,素描纸换了一张又一张,纸团也一个又一个的堆积如小山似的扔得满地都是,就连现存的最後一张画纸也仍然逃脱不了。
心乱!烦躁!
怎麽也冷静不下来!
顾常乐缓缓地仰起头,望着头顶上的房梁无奈的叹了一声气,然後把手中的软炭笔搁回在画架上,侧身向前走了四五步,扶着窗沿静静的凝望着不远处的松柏枝叶,脑海中不经意的响起了一把清清朗朗的声音。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三人的目光炽热如火,不约而同的相互交集,直刷刷的紧盯着一脸茫然无措的男子。
一双散发着熠熠光彩的黑色眼眸,澄清空明,呆愣愣的轻眨了两下後,不知所以然的左右看了看他们三人,见他们灼热的眼光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不放,才怔怔然的反应过来,他反手指着自己,又偷偷的瞧了瞧他们三人的反应,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我就住在这里附近,刚出来散步,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的走到这儿了。没想到这麽大的一个山林,竟然还会碰到其他人,所以我就忍不住走过来看看……你、你们也是住在这里附近,来这儿散步的吗?”
他呵呵的笑了笑,以为可以缓解此刻尴尬的气氛,但不料他们依然眉头紧蹙,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严肃四五分。
这是怎麽一回事?难道自己刚刚说错了什麽?
就在他侃侃而谈的时候,顾常乐和徳叔的神色越发的深沉。他们眉头紧锁,简直可以拧成一条麻线,但如炬的眼光却一直紧咬着他不放,就连站在他们身旁的李老师也似乎察觉到了什麽,不禁稍微的侧着头抬起眼,略有意味的上下打量他一番。
这一带的山林可以说是顾家的产业,甚至追溯下去,也可以说这是顾家发家致富的起跑线。除了一两个较为相熟的世家,几乎没有人会知道顾家的主宅竟然会建在这麽一个偏远冷僻的山林之中。况且,这儿方圆十里几乎都是了无人烟的深林,即便是离得最近的一座建筑物也要开车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更何况这儿原本就是顾家的禁地!!
顾常乐眯着双眼,警戒的打量着这名陌生的男子,从他的样貌着装,也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是顾家的人,也不像是顾家的相熟朋友。
难道他是……
俗语说: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
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突发事件,几名商界劲敌不知从哪儿打探到顾家的地址,竟打着世家的名义偷偷的跑上来想窃取顾家的商业秘密,也有几名娱乐记者打着路人的口号想挖掘顾家鲜为人知的丑闻,更有的不过就是想满足自身的好奇,想窥看传说中早逝的顾家三小姐顾静安的私生子。
无论是哪一种人,顾常乐和徳叔也见过不少了。
他缓缓地走到他的跟前,一双淩厉如锋刃的浅蓝色眼眸直直的盯着他。
“你,究竟是什麽人派来的?”
“咚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刹那间打破了午後的宁静。
进门的是德叔。只见他依然穿着一身整洁优雅的黑色西服,衣领上打了一条纯黑色的斜纹领带,上面还夹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领带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顾家的仆人,反倒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显赫新贵,特别是他的举止神态,更显露出他绅士般的风采。
他轻轻的掩上房门後,便放轻了脚步缓缓地走了进去,然後如往常般把乱七八糟的桌面收拾乾净,才将刚做好的点心和咖啡从银质托盘上取了出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他略微的抬起头,轻柔的夏风吹开了他两侧发白的鬓发,露出了一双沧桑憔悴的棕褐色眼眸,他安静的瞅望着站在窗前的顾常乐越发单薄的身影,心里不知怎麽的竟微微的淌过一声无力的叹息。
倚靠在木格窗前的顾常乐,双手环胸,半贴着墙壁的脑袋微微的斜仰着,一双深邃如潭水般澄明的冰晶眼瞳正直直的凝望着屋前的一棵梧桐树,也是这儿唯一一棵的梧桐树。这棵树在顾常乐出生之前早就有了,现在虽然过了十几年,但依然枝叶扶疏,生机勃勃。
暖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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