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整个班里,还就许经泽答应的最爽快。
遗体告别仪式办的很简单,简单的让人意外,大家预想的鸡飞狗跳哭诉批判根本半点没有。
王书伟过世这么久了,哪还有遗体让大家瞻仰,就一个乌沉沉的骨灰盒子摆在讲台上。父母站在儿子旁边,俩人携着手。
王家妈妈这些天脸都是肿的,嗓子早就哑了,现在哭也哭不响,就是喉咙里闷闷哽哽的,让人听了特别难受。
王爸爸偶尔拍拍妻子的手,头垂的很低,瞧不清楚表情,只能看见花白的发顶。
没人闹,也没人主持没人讲话,没有什么纸钱花圈,就一个简单的长方盒子摆在那,一群人站在它面前,谁都不抬头。
骨灰盒正面有张小照片,黑白的,更显的王书伟特别年轻稚嫩,没戴眼镜长方脸型,干干净净一张脸,好像还是刚入学的时候。
屋子里静的吓人。
这时候大家好像才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场闹剧,那个人,是真的没了。
四五十个人就这么干巴巴一声不响的站了半小时。
王妈妈两腿打颤,明显要站不住了。旁边人赶紧扶她,她弯着腰摇摇手:“我再陪小伟呆一会儿吧……”
班里有个女生突然就哭了。教导主任又是一脑门子汗。
其实在对待王书伟的态度上,女孩子这边还是很宽容的。这年头腐女盛行,她们私底下把王书伟定义为“斯文内敛受”,有时候还主动跟他说句话,没什么恶意。
但是王书伟太内向又太敏感,在自己的性向问题上尤其没自信,十分抬不起头来,总觉得别人是在嘲笑他。
人呐……许经泽在人群最后站着,心里尤其不是滋味。
想想刚入学的时候,新生报道,许经泽家里近,什么行李都没带,手上就拎着张录取通知书,轻飘飘一张纸片。
王书伟大包小包的过来,挥汗如雨满面春风跟他说:“学长好!”特真诚。
后来大家一起打篮球,王书伟个子高,打小前锋,勤勤恳恳的一步都不偷懒。输了球从不发脾气,总说:“我篮板球没跟上。”
许经泽难得帮他说句话,哼哼:“对方下手多黑啊,你长的就好欺负。”
现在这人没了。
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烧巴烧巴成了灰,就装在眼前这小盒里。
人死了,再想他的好处,早晚了。大家直挺挺在王书伟面前站足了四十五分钟才散,从来没觉得俩腿这么酸过。
王家父母一句话没跟大家说,没有指责,没有抱怨。
大家鞠躬之后照例应该家属回礼,可俩老人站着一动不动,直着腰,面无表情,就跟两座石像似的。好像怒火散了,就剩下那些冰凉冰凉的伤心了。
等大家走的差不多了,王家父母突然单独把许经泽叫住。
王妈妈眼泪流的很多,面皮都擦肿了。
王爸爸瘦的特别快,原来挺富态的,现在又干又小,扬着脸问许经泽:“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家小伟,他是坏人吗?”
许经泽瞬间有点答不上来,喉咙堵的难受,半天才说:“当然不是。”
“那他是……”王爸爸嘴唇动动,声音很涩:“真的是同性恋吗?”
“我不知道。”许经泽抬抬眼,目光越过他们,望着远处:“这个我真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喜欢男人,有些人可能只是偶然喜欢了一个人,但是运气不太好,那个人性别为男。”
“有些人一喜欢就是一辈子,有些人可能只是一时冲动,乱花打眼,过几年就淡了。人嘛,不过就是这么回事,说不准的。”
当然,有些话许经泽只能自己想想,不能跟人家父母说。
在他看来,王书伟死的特别冤,特别不值得。
如果是因为众人的流言蜚语,那他真没必要把命搭上。以死明志吗
如果是因为什么爱情……那就更没必要了。
爱情哪有那么文艺,它就是类似于盲肠的那么个玩意,发作的时候疼的你要死要活,能忍的时候就忍着,吃点消炎药顶顶,也能过去。
要是哪天真受不了,就狠下心来,切了就切了,要不了命的。
当然,切的时候可能痛苦点,你得自己把自己活生生剖开,没有麻药可以用。
第十八章
※
临近期末这段时间学院里自习室挤的要命,占个座都得用抢的,复习资料学习重点漫天飞舞,连许经泽这种半失踪人口都整了两份。
看不看都在其次,反正睡觉时压在枕头底下是挺踏实。
a大是学分制的,每个学科自己组织考试,所以考试的时间不是特别集中。课时少的学科考试也早,一般在结课之后两周就考,快刀斩乱麻,早完早了。
而那些课时多学分也多的科目基本都得等到期末才考试,往往考试难度还挺大,弄的大家那叫一个人仰马翻。
就拿对面宿舍的老三来说吧,好几天不见人影,估计是住在自习室里了。
许经泽没那么紧张,他对自己要求不高,既不评三好学生又不争奖学金,考试嘛,能过就行,六十分最好,多了也是浪费。
系里老师们对他的要求也不高,考多少分没所谓,别缺考、别交白卷、别闹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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