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我得保持冷静,白研星白师兄学识渊博最讨厌人咋咋呼呼,我只有成熟稳重了,才不会被他罚写小论文。
“对了,”童书遥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们这是往哪去”
大胡子瞟了他一眼,也没拆穿他强撑的表情,摇头道:“不,去实验基地。”
“实验基地上次开会不是说还要准备小半年吗,这是怎么了”
大胡子眉毛一挑正打算开口,后座上的白研星却突然收了车前窗上的视频投影。
细碎的光点从曲面玻璃上散去,傍晚的夕阳灌进正在运行的驾驶台,前座的两位平常人尚未来得及跟上天才博士的思路,便见眼前面板上自动驾驶的提示灯闪了几下,瞬间被人切回了手动。
黑色私家车一个打滑差点冲下高架桥,童书遥被撞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涌。他脸上一片菜色,心中全是粗口,可还没来得及发表言论,就被自家师兄一句话堵了回去。
“来不及了。”
白研星的视线越过冰冷的车窗,停留在箱庭浮空的宣传广告上。
“三代eve活不了那么长时间。”
……
18:00,中央城儿童福利中心
【“这人老了,总是会惦记着那么些个求不得的东西。愈求不得,愈放不下,心心念念,辗转反侧,深思熟虑,口蜜腹剑。”
“唯有随葬了,才能安心。”】
陈彦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听见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被人强行砸成了碎片。背对着他坐在化妆台前的少女腰背笔直,瘦削的蝴蝶骨就像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打翻的香水瓶正可怜兮兮地躺在木地板上,随着惯性还不自觉地转了小半个圈。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鞋尖一转抛弃了原有的方向,走到自家娇小的摇钱树面前蹲了下来。
“”他轻念着少女的名字,掏出口袋里的手绢贴在她冰冷的脸上,“出什么事了?”
没有说话。
她低着头,葱白的指尖攥着裙摆,神情恍惚得就像丢了三魂七魄,氤氲的眸子正不停地落下泪来。她的妆全毁了,眼线花得根本没法看,陈彦哄着她闭上眼睛先卸了眼妆,就着桌上的矿泉水润了润嗓子,才勉强把情绪稳定下来。
“怎么了?”他问。
抽了下鼻子,声音还带着几丝哭腔:“我惹桐桐生气了。”
长年负责善后的陈经纪人蓦地笑出声,他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你这脾气,三两天不欺负一下印桐,我都得怀疑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我没有,”瘪着嘴,模样看上去有几分委屈,“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随便来个人都比我好,我陪了桐桐那么久,他怎么总是不相信我。”
陈彦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没有说话,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国民萝莉抽噎了一下,睫羽忽闪着又抖下一滴泪珠:“我也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得保护他。”
陈彦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想说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又被咽回喉咙里。和印桐之间的事他根本没办法介入,这两位的关系本身就是一团乱麻,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间点。
年轻的经纪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点开手腕上的终端来回翻看着最近的日程规划。他的余光瞟到桌上一堆东倒西歪的化妆ie今天演的这出倒是准备周全,要是用这个势头去试戏,也不用总被人当成花瓶刷下来。
----可惜了,演戏只是的副业,这丫头的主业可是个保姆来着。
陈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头时又撞上那双满是泪花的大眼睛,琢磨着这丫头今天是逼着自己来当“恶人”的,只得发了一封短讯出去。
“我约了印桐,”他叹了口气,故作不经意地瞥向的脸,“明天下午六点,让你们在甜品屋里见一面。”
果然猛地瞪大了眼睛,一瞬间甚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随即又想起自己今天的人设好像是个可怜兮兮的小白花,立刻补救般地低下头,唇齿开合踌躇半晌,蓦地消沉了下来:“他不会等的,桐桐讨厌我了。”
“他会的,”陈彦短促地笑了一下,他像是已经看到剧透的观众,言语里面满是不可质疑的笃定,“他会等的,我向你保证。”
……
黄昏,18:03,“下午茶”甜品屋
印桐站在店门外,一边看着渐次下降的防护层遮住了橱窗里的毛绒玩具,一边估摸着悬浮车到达的时间。他能感觉到手腕上的移动终端震一下,好像有什么人给他发了简讯,然而点开的瞬间却根本来不及查看,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街对面猛地冲过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他被撞得一个踉跄,低头勉强看清了这位突然造访的客人。
那是个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小男孩,戴着鸭舌帽,脸上还有几个俏皮的小雀斑。他像是故意的,甫一和印桐对上视线,便笑得露出几颗豁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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