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了,再也没有收到杨瀚元的消息,尽管觉得他肯定还活着,可胸口里那种莫名的不安也更加严重。
傍晚的时候,灾区迎来了第一个晴天。奇迹般散开的乌云露出被残阳照得腥红的天,红得几近剌目。气象台报的全部都是好消息,老兵们甚至已经熟门熟路地押起来哪一天可以撤回。
张自秋的吉普停在帐前,原本还在喧闹的临时营区突然静默无声。张自秋摇下车窗,向梁宸远以及几个中队长招了招手。四个人勉强挤到车里,张自秋凝重地道,“最新消息,瀚元遇上了劫匪。”
三个中队长都漫不经心。章连璋甚至露出了谁这么倒霉的祸祸笑容。梁宸远突然觉得,这就是他担心的东西,不安一瞬间消失,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然后呢?”
“瀚元为掩护队员和村民,失足滑下悬崖……”
“不可能!”四个人几乎同时吼了出来。
“我也希望不可能,”张自秋严肃地板下脸,“但这就是事实!”
四个人都默然无语。张自秋叹了口气,心痛地道,“十个人啊,两个滑下山崖,三个为掩护村民而失踪,剩下的五个也全部挂彩,好不容易护着全部九名村民回来。”
梁宸远几乎瞪圆了眼睛,“张队,你是在告诉我,我们经过卓绝训练的精兵,竟然被一伙乌合的土匪打得唏哩哗啦么?”
“梁宸远!”张自秋警告般地念着他的名字。
“会么?”梁宸远瞪着充血的眼睛,审视着眼前明明最值得信赖的主官。
张自秋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低声道,“这是一群专业土匪,手里握有改装过的精仿枪。瀚元他们不熟悉地形,又经过长期跋涉,体能上精神上都经历着前所未有挑战。他们尚能保全大半的战斗力,能保护全部村民,已经算是成功完成任务,总队已经决定给他们嘉奖。”
“然后光荣地放在队部里的陈列室里,是么?”
“不要用这种冷漠语气和我讲话,小家伙。”张自秋冷竣地看着他,“你会让我觉得他们已经变成了一块金属和一张奖状!”
梁宸远垂下头,六年的军旅生活让他习惯性地向上级无条件道歉,但,这不代表无条件服从。梁宸远努力控制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所谓镇定,就是要用在这种时候。镇定的人,才是强大的,强大的人,才能解决问题。必须强迫自己镇定地,强大起来,“张队,我请求利剑也参与搜救行动。”
“这是当然。”张自秋重重拧起眉,“事实上你们的工作不止搜救。这群土匪是长期盘踞在林区的惯犯,至少三人被全国通辑,穷凶极恶,我部已接到当地公安部门的调派请求,你队将参与围捕,必要时,允许击毙。准备出发吧。”
“是。”
眼见着四个人下车。张自秋坐在副驾上,轻轻吐了一口气。何清递过车里的通讯电话,“头儿,已经接通了。”
张自秋点点头,沉稳地接过来,开口第一句就骂,“你个小狼崽子,以后再让老子做这种伤元神的混帐戏,老子扒了你的羊皮,全剁了烤肉!”
“头,这话你去年就讲过了。”
“那个谁啊,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不懂什么叫幽默?”
“头过奖了。”
“气人你就挺精通!”张自秋顿感自己的肝火冲上来,而且是分着岔走的。可反过来,他还真就特喜欢杨瀚元这干干净净不油不滑的特别劲儿,“总之你自己小心,叫人抓了狐狸尾巴我可不管!再有,多照顾一下小家伙。”
“他怎么了?”杨瀚元微蹙起眉心。
“就是叫你特别关照一下。”张自秋很在意梁宸远刚才的反应,“我不要求你捧着他,含着他,但,绝不能为难他。我命令你特殊对待,适可而止。”
“是。”
“滚吧。”
张自秋挂掉通话器,望向车外。梁宸远正捧着手提电脑,专心致志。张自秋踱过去,梁宸远果然在搜索通辑信息。
“小家伙。”张自秋笑眯眯地按下电脑屏,“部队召你入伍,不是叫你当黑客,入侵加密数据库。”
梁宸远仰着头,没有说话。
张自秋兀自镇定地拍拍他的肩,“去吧,把那臭小子完完整整地给我带回来。”
“是。”梁宸远抱起笔记本,向他的队员走去。
张自秋独自站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保持沉默。每一场精心设计的考验,不止是在考验学员或者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也是在考验利剑。这应该是一种双向的测试,最终彼此认同。他希望他的兵是融洽的。融洽不代表快乐,但是,可以坚定地生死与共,相互嘱托。
帐蓬里,章连璋已经透过总指挥部联系到了归队的一中队长韩靖,初步了解了情况和搜索范围,制定行动方案。梁宸远也通过电话向临时调任抗洪总指挥部作参谋的苗建进行例行汇报,然后正式下达任务,就地休息,晚饭后立即出发。
等待的时刻,绝大部分的人都在闭目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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