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无可奈何,只能放下相机,笑道:“旭晖你好,好久不见了。”
阳光斜斜透过树荫照在她面孔上,她脸上浅浅的笑意染上了眩目的淡金色。原本心不在焉的纪若栎猛然怔住,一瞬间视线牢牢停在辛辰面孔上:这个左颊上有个酒窝的侧面是她前几天才在素描画稿和服装画册上看熟悉了的。
纪若栎缓缓回头,看着路非,两人视线相接,路非那双素来深邃冷静的眼睛里露出无法言传的复杂情绪,她突然一下全明白了。
“尼康d80,这机器还行。”严旭晖以内行的眼光打量一下辛辰手里的相机,“老戴跟我说,你一直在给他的公司处理图片,我们终于有机会合作了。真是浪费啊辛辰,你当初要是愿意留在北京,肯定发展得比现在好,哪用处理老戴做的那些俗气广告。”
戴维凡与他早就熟识,彼此言笑无忌,马上老实不客气地拿胳膊肘拐他一下:“喂,还没说你胖呢,你就喘得呼呼的,你个搞商业摄影的,还真拿自己当艺术大师了啊。”
换个时间,辛笛早一块嘲笑严旭晖了,这时却有点吃惊:“辰子,你去过北京找工作?”
辛辰将相机交给林乐清,懒洋洋地说:“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正正对着辛笛,表情平静,但目光中流露的意思分明是请她不要再问这件事,辛笛马上闭上了嘴。
可是一边的路非却开了口:“小辰,你什么时候去的北京?”
辛辰的目光从路非和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纪若栎脸上一扫而过,仍然保持着那个笑意,漫不经心地说:“我忘了,很重要吗?”
严旭晖笑道:“辛辰,这也会忘,就是你大学毕业那年嘛。”
辛辰烦恼而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们忙吧。乐清,我们先去前面那个东正教堂。”
她谁也不看,转身就走。林乐清当然能感觉到这里骤然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他笑了,提起三角架,对路非点点头,随她大步走了出去。
严旭晖以前倒是早领教过辛辰的任性和喜怒无常,不过他觉得这是漂亮女孩的特权,根本没放心上,可是一看辛笛瞪向自己的表情,不免莫名其妙了:“哎,辛笛,你又拿这种指控我拐带未成年少女的眼光看我。她那会可是成年人了,到北京找工作,我给她介绍了个时尚杂志平面设计的职位,初试复试都过了,待遇很不错,人家还有意让她试镜平面模特,说好了下个周一去报到。本来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她大小姐不知怎么了,突然说没兴趣,拎上行李拔腿就走了。”
严旭晖认真想了想:“记不太清了,不过我送她上火车的那天,北京刮着沙尘暴,应该是三、四月份吧。”
路非的脸色凝重,而辛笛顿时呆住。
那年三月,辛辰读到大四下学期,一个周末在大伯家吃饭时,突然说打算去外地找工作,辛开明吃惊,问她具体去哪里,她笑着说:“大城市工作机会多一点,我先去上海看一下。”
辛开明并不赞同,他一直主张辛辰跟自己女儿一样留在本地。李馨照例不对她的选择发表意见,辛笛却笑了:“我毕业时就这么想的,可惜没走成。辰子去试一下很好啊,做设计相关专业,沿海和大都市确实发展空间大一些。”
见她执意要去,辛开明无奈,只好叮嘱她带够钱,多与家里联系,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马上回来。辛辰点头答应,隔了一天便动身了,差不多半个月后,她不声不响回来,整个人骤然沉默了许多,辛笛只当她是求职不够顺利,也没有多想,此时她头一次将这件事与路非那一年回国到北京工作联系了起来,沉下脸看着他:“辰子去找过你吗?”
路非摇头:“我没见到她。回头再说吧,小笛。”他轻轻托住正要开口的纪若栎的胳膊,跟在场几个人点点头:“我们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这边门前根本没有停车位,路非将车停在了邻近另一条路上。纪若栎随他沿着窄窄的人行道走着,路非的步子迈得极快,大步流星向前,似乎已经忘记了身边的纪若栎,她穿着高跟鞋,勉强跟了几步,猛然站住,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照直往前走出上十米才意识到,停住转回来:“对不起,若栎,要不你等在这里,我去把车开过来。”
“这么说,是拿相机的那女孩,对吗?”她轻声问,路非没有回答,她自嘲地笑,“嘿,我也不知道我认出是她又有什么意义,你的过去对我是完全的空白,我们最亲密的时候,你也从来不跟我回忆往事,我还想没关系,我们拥有现在和将来就可以了。你看我就是这么自欺的,多可笑。”
“若栎,我很抱歉我不够坚定,在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时,却接受了你的感情。”
“你离开这边七年了,路非,那么你爱她爱了多久,我看她似乎没多大吧。”
“她今年25岁,我从她14岁时开始爱她,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个。”
纪若栎猛地将头偏向另一边:“我可真是受虐狂发作了,飞到这个热得吓人的城市,就为了听你说这话。”
“对不起。”
“求求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了,据说男人对女人说这话就是下定决心要辜负她了。”纪若栎苦笑道,茫然看着四周。
这条狭窄的马路是单行道,路边种着本地最常见的法国梧桐,枝叶茂密地遮挡着夏日骄阳,两旁相对的密集建筑楼下尽是小发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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