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善知道自己身体还小,生怕此时病在路上,那样自己难受不说,更给旁人添麻烦。他就跟老邢挤在一起,用毛毯将两人一块裹住。老邢则把带来的大饼在火上烤烤,卷了些咸菜递给小主子,然后又给自己卷了一个开吃,一点也没有招呼其他三人的意思。
当人饿了的时候,看见旁边人吃东西,就会觉得更饿,新月三人就是这样。不过,他们自己也带着干粮,倒也不担心挨饿。只是拿出来一看,已经被雨水浇透了,糊巴巴地一团,让人实在没有吃的**。新月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老邢。
“老邢,我们的干粮呢?”身为端王府最得宠的格格,新月这话问得没有一点压力。老邢是端王府的奴才,那就是她新月格格的奴才,即便他伺候的是克善。而且,这次端王府就只有他们几个逃亡出来,自然应该互相扶持,以期日后重建端王府。
可是,老邢让尊贵的格格失望了,他低着头往嘴里塞着饼子,一句话不说。直到新月的眼睛越来越红,云娃面上带了怒色,莽古泰也蠢蠢欲动的时候,克善吞下最后一口饼子吩咐道:“水给我,另外分一半干粮给姐姐他们。”干吃大饼,就是拉喉咙啊。
有了克善这句话,老邢才慢吞吞地递了几张饼子过去。那三个此时也顾不上生气伤心,先填饱肚子要紧。一番狼吞虎咽之后,才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新月身上还是湿的,吃饱了就更觉得不舒服。想换衣服时才想起来,包袱整个都湿透了,哪还有得换。
虽然没有镜子,新月也能想到自己此时狼狈的样子,头发乱成一团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衣服是湿透的紧贴在身上不说,上面还沾满了泥污。这一切,看云娃的样子就知道,新月不觉得自己此时能比贴身侍女好上多少。而更加让她难受的,是这几日的遭遇。
好好的端王府怎么就引起民乱了呢?新月一直认为,他们家在乡里之间名声很好,是难得的仁善王府。若非如此,荆州的百姓怎么会送给她那么珍贵贵重的礼物呢?为什么会对阿玛、哥哥那么地尊敬敬畏呢?他们一家从没有伤害过别人,为什么这些乱民要伤害他们?
她的阿玛和哥哥们不得不奋起反抗,却还是寡不敌众,现在连王府也保不住,就不知道亲人们是否还活着。整个王府那么多人,就只有他们五个做了逃兵。虽然阿玛说是让她跟克善肩负起重建王府的重任,可她知道,阿玛是舍不得她啊。
尽量让自己靠近火边,新月揉着自己已经磨破了的脚,眼里不知不觉地就滑落眼眶。她的心中一片凄凉,仿佛仍然和那些身处战场的亲人们连在一起。忽然间,她透过火焰看见克善打哈欠的样子,一股怒火便不由得往上撞。这个克善,她今天已经忍了很久了。
“克善,你要振作起来,怎么能没精打采的?阿玛、额娘、哥哥们还不知道怎样,也许这个家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要为了阿玛、额娘,为了哥哥们争气,你不能放松,不能懒散,因为你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因为你的命是他们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啊。”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新月很激动,她甚至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站起来,想要过去抱住克善。也许克善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了,她一定得督促他,激励他,爱护他,一定不能让阿玛他们失望,一定要让克善成材,重建端亲王府。
被老邢带着一晃,躲开新月伸过来的苍白的手,已经昏昏欲睡的克善清醒了些。累了一天,他一个小孩儿身体,就算再锻炼过,此时也有些吃不消了。强忍着困意,克善瞥了新月一眼,小声嘟囔道:“这女人又发什么疯?”
“今晚上老邢跟莽古泰守夜,老邢前半夜,莽古泰后半夜。现在都赶紧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路。”不愿搭理她,克善吩咐完之后立刻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第034章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日一早,正是月牙儿行家礼的时辰。这几日里,他他拉府上已经赶着做了布置,就等着月姨娘进门了。有了努达海的督促,时间虽然仓促,场面却并不显得简陋。红绸高挂,红毡铺地,大红的喜字,处处彰显着喜庆的气氛。
新月自己对这个家礼是万分期待的,虽然在怒达海的提示下,她已经明白将会遭受到一些刁难,可她并不害怕,再苦难得还能有在辛者库辛苦?她反而因为这是个承认性质的仪式而暗暗满足,就好像她是真正嫁给努达海一样。所以,她早早地起来准备。
雁姬对此也很期待,上辈子的家礼,她的威风还没摆足,就被努达海母子搅合了。这回不但有了撑腰的,那老太太又已经不中用了,想想都开心。而且,那位小世子跟从前全不一样,折腾人的鬼点子多得吓人,比她这老一套可有趣儿多了。所以,她也早早起来准备。
因是家礼,又因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他他拉家也没邀请旁人,就只有自家的几个在正堂等着。正堂外面铺着红毡,指示了新月一路要走过来的路线。下人们都已经立在两旁,等着观礼。这些都是家礼的固有程序,倒也不算是雁姬为难新月。
新月刚准备跪下开始行礼,就听见一声“慢着!”。那是尚带着稚嫩的嗓音,语气里是懒洋洋地漫不经心。新月有些惊喜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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