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涵用江扬送给他的签字笔指着身边这个废话比正经回答要多几倍的人,一字一顿地说:“保。持。安。静。”
慕昭白的口型僵住,好半天过去,面部肌肉才重新有反应:“长官,您的承诺算数?真的给我一整套……”
程亦涵气得笑起来:“我长得很不靠谱?”
慕昭白非常想说“是”,但是他不敢,也不好意思。坐在身边这个比他小的人能一眼发现善于思考和学习的慕昭白并不适合清扫跑道,不得不说,是家传的毒辣眼光和一种缘分。慕昭白知道“程亦涵教官”替他开了多少后门,终于用厚于别人几倍的文件把他调来情报科做集训,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特训不合格,被退回空军地勤部队的慕昭白会脸上镀金,而不厌其烦地写报告要求带走他的程亦涵,则会因为办事不靠谱而被人嘲笑。进入飞豹团特训室的第一天,程亦涵就近似恶狠狠地对他说:“收起你的小聪明,一丝不合格,就在后勤部队数一辈子鸡蛋吧。”
那天的慕昭白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程亦涵浅笑,觉得唬住了对方,其实慕昭白想说的是:恶狠狠也没用,一点都不吓人,真的。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没害怕。
越级进入特训室的慕昭白可怜巴巴地每日辗转于各科教官眼皮底下,做各种练习和测试、阅读浩瀚的资料,整天闷在改造的体育馆里发霉。但是他对文字、声音、符号等细微信息敏感的天赋任谁也比不了,加上从高中就精通航模和相关通讯知识,智商又极高,因此,经过两次以小数点后一位为精确淘汰值的周测以后,他就凭着甩开第二名整整1分的成绩再也没挨过罚,当然,除了那次公报私仇的“青春痘vs跑圈”事件以外。每次宣读成绩的时候,他都满怀希望的看着程亦涵,跟想吃棒糖的小孩一样,但程亦涵似乎永远只是淡淡的点头,说些“大家辛苦了,继续努力”之类的句子就转身离开──慕昭白以为,这么辛苦挖来一个人,至少要多看一眼。
机会来得非常不是时候。慕昭白向特训室教官打听这个年轻的中尉的八卦,听完了以后撇撇嘴:“等结束特训,买几款可更换的外壳送他做礼物。表情只有‘没表情’这一款,太乏味了。”
教官面色如灰,程亦涵的指尖夹着一张慕昭白期盼了整整20天的、写着他的大名的标准假条站在身后,依旧是没有表情:“哦?多谢。”
所以,如果不是感谢程亦涵心无芥蒂,脾气又好,慕昭白绝对不可能坐在这里陪同面试官工作。但是,在工作范围以外,程亦涵只能长叹:从早晨到现在,身边这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已经讲了至少30个笑话,搞出了至少15种娱乐自己的方式,好几次逗得生性严肃的程亦涵不得不用去卫生间为借口,掩盖大笑的冲动,往往回来的时候,慕昭白已经和来面试的学员打成一片了。
他瞥了一眼飞快而精确地检查着下一拨面试学员简历的慕昭白,再放眼看的时候,不远处,江扬正和一个黑色短发的军校生过招──确切地说,由于江扬只用了三、四成精力,所以大多数时候是小范围移动着脚步,倒是那个军校生频频摔倒。
慕昭白恰到好处地看完了简历,立刻开始聒噪:“长官,我想问问……”
程亦涵头也不回,凌厉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简直是上天安排,慕昭白闭嘴的瞬间,整个体育馆里同时忽然陷入了令人尴尬的、默契的沉默。只有一个人被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黑色短发的那个战略系硕士趔趄着爬了半步,伏在地下不动。
基本没消耗力气的江扬淡淡一笑,准备重新坐回去。
轻笑传来。
江扬回头,那人已经站起来了,指缝里夹着半截油画棒,顾不上整理踹乱踢脏的军服,但是脸上已经有不能掩饰的笑意:“赢了。”
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低头,胸前一道淡淡的玫瑰红色,从左至右,若是刀口,大约就……他被这浪漫而聪明的举动而吸引,却挑起眉毛呵斥了一声:“姓名?”
战略系硕士立正行礼:“林砚臣。”
江扬抿了一下唇,冲勤务兵挥手:“立刻找备用的常服衬衫来!”
第六十章:10月15日
前国安部优秀特工凌寒正穿着运动服在飞豹团的器械场内通过有计划有强度的训练恢复自己的体能。体内的伤基本看不出迹象,皮肉伤也都慢慢褪尽了痕迹,他做单杠大回环,在制高点俯视地面,心情非常轻快,脑袋里想的居然是:江扬那个家伙,薪水不少,出国的机会又多,如果下次挑礼物,要什么呢?
对于江扬没有从杜利达给他带私人礼物,凌寒一点儿也不介意。他本来就是个很随性的人,按照江立的话说,“有洁癖”,家里的东西都是简约风格,多一点都不肯要;从小就衣食无忧,更不曾缺过任何东西;不喜欢装饰,出任务的时候会随着环境不同偶尔扮扮白领、门童、清洁工之类,而平时经常训练,翻来覆去都是运动装。他虽然长得出众,但是个头不高,并没有显着特征,因此在单杠上下翻飞的时候,一点儿看不出是个军官,跟被罚了的小兵一模一样。
“杜利达有种软性绘画色粉,大概要上千块一套──嗯,下次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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