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涵於是开始讲慕昭白,从十多年前跑道上的初见开始,到後来一天一天的相处,讲他们的挫折他们的误会他们的爱,讲到慕昭白那乌龙极了的“求婚”的时候,就开始傻笑,还跌跌撞撞地从床底下捞出了藏婚戒的小盒子,献宝一样拿给爸爸看:“好看吧?那个笨蛋居然拿江扬的贵宾卡去订做,还要到了折扣,让他们知道,真是糗大了呢……”
程非搂著儿子的肩膀,看著儿子傻兮兮地把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左看右看,又傻兮兮地穿回链子里戴在脖子上,能做外科手术的灵巧手指却已经不听使唤,几下都扣不上搭扣,反倒把戒指都弄掉了,於是又开始笨拙地趴在地上找。程非不知道是悲是喜,忍不住微笑又有泪水盈满眼眶,自自然然地替他捡起来戴在脖子上。程亦涵摸著戒指,特满足地瞧著他爸爸笑:“谢谢您……我以为……您知道了……准得把我给掐死……剁了……”
程非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当然!要能剁早剁了!”可是巴掌到了却只是揉了揉程亦涵的黑色短发。面对这样一份离经叛道、无法理解和欣赏的感情,他说不出祝福的话,可是在这样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刻,在这样几乎分分秒秒都可能成为诀别的时刻,他也不愿儿子有一丝一毫的遗憾。他轻轻拍著儿子的後背,程亦涵已经越来越糊涂,像小孩子那样蜷进了爸爸的怀里,程非於是劝自己──就这样吧,如果都能幸存,便是老神仙成全这段姻缘,那麽,认了也罢。
程亦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头痛得像是被人剁开胡搅了又给乱拼上一样,整个身子还是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半晌都起不来,等他终於清醒了并且洗过澡刷过牙使劲灌了一大杯苹果汁下去以後,才发现床头桌上爸爸的字条:“我都知道了,儿子,好好保护自己和你爱的人,只要你幸福就好。”
压著字条的是一块样式古雅的金表,蓝宝石和黑钻的搭配璀璨却又低调,最惊豔的是表背亦用水晶蓝宝石制成,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精密运转的纯手工机芯,表背中心刻有江瀚韬手书的“镌心铭永”四字。
这只金表是当年江瀚韬定制的,由御用锺表匠纯手工制作,世间仅有两块,分别送给了程非夫妇和凌易夫妇作结婚礼物。幼时就对机械非常感兴趣的程亦涵从小就十分喜欢研究这块表,总有种拆开看看的冲动,却被在这方面对他十分宠溺纵容的父亲丝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多次,程亦涵甚至记得在五岁左右就为这事儿哭过。当时非常心疼他的爸爸把他抱在怀里,揉著他的头说:“等你作新郎官的时候,爸爸一定会把它给你。”
隔著许多年的时光,那时软软的幼儿已经长成今日戍边的将领,程亦涵有种难过却又幸福的感觉──他沈默的严厉的温柔的父亲,纵然永远不会接纳这样一份在他看来太过奇异的情感,可是他总会在那里,天上地下,惟愿吾儿平安、幸福。
程亦涵看见自己的眼泪掉在表盘上,听见自己吸鼻子的声音,他试著把手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那搭扣略有磨损,微微宽了一点点,大概需要去表行收紧半公分。程亦涵打给苏朝宇,蓝头发的师长刚刚送走了首都来的科学家们,坏笑著说:“程大副官居然睡懒觉?啧啧,江扬跟我打赌说你们有阴谋,招了吧,不然我可杀过去逼供!”
程亦涵一反平日水准地嗯嗯啊啊应付过去,胡乱挂断了电话,开著窗又喷过清新剂的房间里闻不出昨日的豪饮,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面看不出昨夜的狼籍,可是醉了以後,被爸爸抱在怀里说那些抒情的话,说这些年他以为要保密一辈子的爱,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像一场最美好的梦境。
程亦涵看了一眼新手表,决定回家,立刻,马上,开几小时的车,奔去他和爱人的那套小房子里,紧紧拥抱,亲吻,做情人爱做的事。放心,爸爸,我都明白,我会幸福,因此您永远不会失望,不会遗憾。
他给慕昭白发短信通知,然後把爸爸的字条细心折起来收藏在钱夹里,却又在背面看到了另外一行字,程亦涵凝眉,读了两遍,终於拨给江扬:“关於技术人员的忠诚问题,我想跟你谈谈……嗯,今天,下午,我这就出发,四点半以前会到达办公室……嗯?不,爸爸知道了。不,不是苏朝宇……是我,我自己说的……”
江扬惊讶地挑起眉的时候,只听程亦涵含笑的声音:“不用担心,我很好,坦白的感觉,很美好,真的。”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20
除了程亦涵的感情问题以外,程家伯父提出的另外一件事也引起了江扬足够的重视。事实上,开战以後的这些日子,他不顺,很不顺,非常不顺!
江扬还记得他踏入军界後指挥的第一场真战斗是在首都防卫区附近,协助首都警察带领四十人对一夥持枪犯罪分子进行合围。那一次,他很紧张,腿上的肌肉在他发出第一个命令之前都处在收紧、抽筋的状态。江扬并不是怕死、怕关注,相反,他内心的信念从未动摇过,他只是……怕自己的失误给部下带来威胁到生命的损失,怕一念之差输了战斗,输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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