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过后,易宸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出现——将要入八月炎热天气了,身子不算太好的敬妃耐不住酷暑需要去宫外半山腰的小筑休养,易宸璟事事谨慎孝义为先,自然也要同去。
素鄢素娆身为妾室却深得敬妃宠爱,虽然素鄢担心白绮歌一个人在宫中多有不便,可又不能置敬妃不顾,无可奈何下只好拜托平日里关系较好的锦昭仪多照看些;素娆向来精明聪慧,私下给姐姐出了主意,背着易宸璟偷偷去信往昭国让白家将白绮歌贴身侍女玉澈派了过来,待一切都打点妥当才放心离开。
其实对白绮歌来说并不需要什么人照顾,锦昭仪也好,玉澈也罢,这些人都无法给予她想要的,眼下她的处境极为不利,已经达到了任何人都不敢轻信的地步。
能信得着谁呢?连未婚夫都是伪面君子,真不知道白绮歌本人究竟怎么做人的,竟然失败到这种地步。
人都说性情相投方能成为挚友,锦昭仪的性子跟素鄢相去不远,一样的善良温和,见白绮歌身上不少淤青伤痕又因过度虚弱感染风寒,毫不吝啬拿来遥皇赐予的不少珍贵药材为其调养进补,贴心照料竟比身为侍女的玉澈更加用心。
“无论宫里宫外下人们都是极其势力的,我看玉澈那丫头整日不拿正眼瞧你,少不得自己多留些心,有什么事就叫人去怀暖斋找我。”白绮歌风寒刚好那几天,锦昭仪忙里忙外亲自照顾,没有外人时便说些掏心窝子的话给她听,就好像眼前不受宠的联姻公主是相当亲近的姐妹一样。
初时白绮歌心存疑虑,说话总是说一分藏九分,直到后来锦昭仪觉察出她的谨慎小心,将原因娓娓道来后方才化解。
之所以对被七皇子厌恶的白绮歌如此关照并非单单出于素鄢所托,这中间关系虽远却并不复杂,源头就在白家幼子白灏垣身上。白灏垣与中州富商之女常思忆指腹为婚,而常思忆又是锦昭仪入宫前的闺中密友,白绮歌入遥国不久锦昭仪就收到常思忆书信要其多多照顾,两面挚友闺蜜相托,锦昭仪自然倍加上心。
不过是联姻替嫁而已,真想不到其中人际关系曲折复杂纷纷扰扰。临睡前房中无其他人,白绮歌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不由得感慨,身在富贵官宦之家利弊掺半,于现在可以说算作大受其利。
“药煎好了,喝时自己倒。”重重把药壶和瓷碗放在桌上,玉澈不耐烦说道。
双八年华的玉澈长相姣好,两个圆润酒窝恬美可人,只是对待白绮歌态度总冷冷淡淡十分疏远,连最起码的尊敬都没有,更别提畏惧或者恭谨了。当初在昭国白府便是如此,不成想到了遥国皇宫依旧这样,忍耐数日后,白绮歌终于决定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从不将她放在眼中的贴身侍女。
啪地一声脆响,瓷碗和药壶同时被长袖扫落地面,满地零碎残片和药渣药汁四溅,连玉澈鞋子也沾上好大一片污渍。
“你——好端端的闹什么小姐脾气?你还以为这是白府,所有人都得把你当祖宗供着吗?自己不争气让全昭国的人骂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点儿用处替嫁到遥国依旧窝囊到死。有能耐你去找那些欺辱你的人算账,横眉冷眼的拿我撒什么气?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
恶狠狠踢开残破药壶,玉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毫不遮掩的鄙夷厌恶目光看向白绮歌。
“这就是你心里话?”白绮歌不恼不怒,好整以暇坐到桌边,“我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你是我的侍女就要有个侍女的样子,别人怎么骂我瞧不起我是他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玉澈,用你的脑袋牢牢记住,我白绮歌才是你的主子,什么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明白?我若是被人欺负,你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不受牵连吗?”
见玉澈神色转为惊疑,白绮歌淡淡一笑,狰狞伤痕难掩高贵傲气:“再不济我也是白家三小姐,是作为联姻公主来到敛尘轩的,想要处置一个下人易如反掌。之所以先前对你百般忍耐不是因为软弱可欺,而是我不想撕破脸皮与唯一一个相同处境的人闹翻,可是你不思悔改,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耐性,我不能再任你放肆下去。从今日起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做好本分之事跟在我身后,二是继续跟我斗下去,看谁能笑到最后。”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玉澈此刻一声不吭,疑惑目光偷偷打量端坐女子,交抱双臂不知不觉中垂在小腹前,总算是有了下人模样。
从十一岁起玉澈就在白绮歌身边贴身伺候,除了白家人外可以说她是最熟悉这位白家三小姐的了,曾经无论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人前人后唯唯诺诺的白绮歌窝囊多年,怯懦、胆小,却又藏着无数细碎心计的形象在玉澈心里根深蒂固。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从那次白绮歌遇袭溺水被人送回白府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起初沉默不语对什么事都反应迟钝愣怔,而后一反常态话多了起来,对老爷夫人以及两位少爷也亲近许多,而这次更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竟然破天荒摆起主人架势对她大加训斥。
这还是白家三小姐,她照顾了五年之久的人吗?
尽管心里不服,可是白绮歌浑身散发出的迫人气势令玉澈莫名其妙失去反抗勇气,哑口无言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好蹲下身收拾满地狼藉借以掩饰尴尬和一星半点的畏惧。
“先不用收拾,站起来,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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