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新的纸尿裤,把假肢牢牢地绑在腰上,完整的坐在了轮椅里。他选了一件黑灰交错的羽绒服,戴了腰封,让自己坐的端正。然后把蜷缩在一起的手指一根根塞进助力手套里,让它们看起来不再那么萎靡。右手整条胳膊都比左手细弱很多,何沁远想尽可能的自理,每天都会锻炼自己的左手,依靠辅助器械,他可以抓着吊环自行起身靠坐在床头,可以勉强的翻转自己的身体,可以做一些简单的饭菜,甚至可以照顾淑雅,帮她洗脸喂饭抱她睡觉。
对于正常人而言很容易的事情,于他就是一种挑战,每一次的成功都让他觉得无比开心,让他找回了一些做人的尊严。
是的,他想有尊严的活下去。
瘫软歪向一旁的左腿和假肢绑在一起,盖上暗红色格子条纹的毯子。他没让何思源系胸口的束缚带,只是系上了腰间的带子,用毛毯盖了起来,后面笔直的贴着椅背。
何思源把他送到店里,路上还调侃道:“哥,你这全副武装准备见谁呀?”
何沁远道:“一个故人。”
何思源道:“呀喂,那我也认识的?今晚我陪你吧,既然都认识,我们叙叙旧,顺道喝两杯。”吴静最讨厌他一嘴的酒臭味,只要闻道那味,肯定会唠唠叨叨数落他一顿。如果生活都不能随心所欲,那当年老子还不如不结婚呢。
何沁远道:“不了,等会去了你把吴涵接过去看看他姐,每天守店子也挺辛苦的。我们这边完事了,给你打电话。”老旧的小区离得不远,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
何思源道:“留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我还是……”
他话说了一半,就被他哥哥打断。
“我就是这么一个废物?离了人我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何思源听出了何沁远隐隐的怒气,便不再出声。
何沁远望着车外漆黑远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吸了进去看不见一点曙光。他三肢皆废,无法自行移动,只能由着何思源抱着进了店里,他就像木偶娃娃任人摆布,除了脑子,其他的都不是自己的。
他问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魏家承?也许我可以死不承认,来一个彻底失忆,岁月难艰,我为什么要记住那些不堪往事?不!也许我应该直面相对,你恨我也好,恼我也罢,你想怎么报复我就来吧,我这样子还怕什么呢?也许……
也许我应该对他说一句对不起,埋在我心底的愧疚,通通的说出来……
他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等待着,等待着,分秒如年。他觉得自己忧伤的内心下有一种蠢蠢欲动的等待,他好想仔细看看那个青年,眉宇间的俊朗是否改变,那份淡定从容,是否还在。他怀念臭小子噙着坏坏的笑帮着何思源出烂点子,偷钢筋卖铁皮,到了过年过节何思源便化身飞贼去偷别家晾晒的香肠腊肉,他就淡定如松杵着盲杖在墙根听风。他怀念小瞎子对他的依赖,时常的噩梦撕破了小瞎子老气横秋的外表,小瞎子会蜷在他的身边,捧着他的手一根一根摸索着,轻声念着仿佛乐符的数字。
小瞎子摸着他的手才能入睡,却不知道他听着小瞎子的声音,身体就不再那么疼,睡得也特别香甜。
年少时卑微惊惶的爱慕,就这样偷偷藏在心底,没有随着时间减少一丝一毫,他们聚集形成蠢蠢欲动的火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把自己烧的灰飞烟灭
早知道自己会变得如此不堪,当初趁着还算囫囵的身子,他应该多抱抱他。多少个夜晚,他在羞于启齿的梦中醒来,感受着少年掌心的温度,悄悄的移到少年的身边,侧着头闻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假装不经意用鼻尖碰触少年光滑的皮肤,他调整呼吸让自己竟可能像是熟睡中不经意的举动,天知道他内心犹如万马奔腾,心跳如鼓。
爱慕的如此隐晦,他惊恐自己对少年的感情,又不自觉的被少年吸引。他放肆的目光在少年脸上游走,每一个毛孔都想牢记于心。
少年的脸仿佛烙在骨血之中,哪怕是分隔三千多个日夜,哪怕他已经蜕变成天上的苍鹰,也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他。
温暖宁静的气氛让何沁远渐渐放松下来,他推着轮椅进了厨房。厨房的一切高度都是按着他的方便程度装修的,吴涵抱怨多次:“一天到晚弯腰哈背的,能不能把灶台砌高。你当你的翘脚老板收收钱就够了,老来灶台搅什么乱?”
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他做了一份卤蛋饭,切卤蛋稍微费了些时间,没有绑胸部的束缚带,他不敢前倾,肩膀抵着身后的椅背才能有安全感。椭圆的卤蛋不听使唤,他的右手也不听使唤,他只能用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腕帮着抬起,被手套撑开的鸡爪扣在卤蛋上,方便左手拿刀将蛋一剖为二。
香槟色的途锐穿梭在灯影交错中,流光溢彩穿透玻璃,魏家承觉得自己仿佛穿过时光隧道,不是走向未来,而是回到过去。
屋内很暖,那人坐在桌前,面前放了一份卤蛋饭,卤蛋做的大眼睛下面,摆了一根青菜,菜的两端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一瞬间,魏家承有些恍惚,只觉得脑海涌动,无数个模糊的画面突然就清晰起来。
他走过去,坐在桌子对面,拖过卤蛋饭勾着嘴角笑道:“卤蛋饭好香,陈老板谢了,我刚巧没吃饭呢。”
何沁远把右手藏在桌下,左手扶着桌沿稳住身子,目光盯着卤蛋饭,抿着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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