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很亲和的感觉,但这个时候,一家之主的威仪便就表现了出来,他一甩衣袖手指小楼的后门,「收拾东西,别让我找护院动手!」
那几个学徒见求饶不成,也改变不了程家当家的决心,只能垂着头丧家犬那样夹着尾巴悻悻走了。
被欺负的学徒见程家当家向他们走来,抱着花本一个劲往后缩,声音小小地嗫嚅,「其实他们只是和我开个玩笑,爷不必赶他们走。」
程家当家却是肃着脸色道:「你别替他们说话,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们几个本事不学就知道欺压其它学徒,只不过之前没这么过分,所以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今日他们几个实在太过分太无礼了!」
程家当家说完,那个学徒也没应声,就一个劲缩着,反倒像是严玉阙和程家当家在欺负他一般,见状,程家当家有些无奈的轻笑出声,「大人不要见怪,他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也不和其它学徒多说话,但师父说他在编结花本这一技艺上很有天赋,将来必有所作为。」
严玉阙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花本,道:「是啊,好好学,学成之后来京城绫锦院找我,绫锦院里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这话不由被程家当家嗤嘲,「大人不愧为大人,直接就在别人的地盘上抢人啊……」然后转向那个学徒,「听见没有?好好学,大人可是在绫锦院里给你留了一席之地呢。」
那个学徒像是收受不起这样的夸赞,用力摇了摇头,依然还是声音很小地嗫嚅,「我、我身上脏,师父也马上要来看我的功课,我、我先进去里头了……」说完一个转身就落荒而逃似的跑了。
之后严玉阙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也不是真心惜才到要在别人的地方抢人,其实说的很多都是客套话,况且谁知道几年之后此人的技艺是不是真的能成气候?
确认了程家所制造的锦缎都没有问题后,严玉阙又盯着人将其全部装船,故而比原定计划在苏州多留了两日,启程返回京城的前一晚正好是中秋夜。
抬头一轮明月,万家团圆,但严玉阙却独自一人在这里没办法赶回去过节,心里虽然没有太多的寂寞,但也因为周遭的气氛,少许有那么几分低落。
待在房里也没事,严玉阙就让人送些点心和酒到织坊的湖心亭,他一个人便边赏月边独酌,也有一番滋味。
但是到了湖心亭,却发现已经有人在那倚着围栏举目望月,柔和的光华下,严玉阙看到有什么精光一闪从他脸颊滑了下来。
约莫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回头,却是前几日在织坊里帮过的那个面容很丑的学徒。
严玉阙不由奇怪,「织坊应该是允了你们回去过节的,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那人低下头,用袖子抹了抹脸,轻声道:「我没有家人……」
严玉阙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无意中戳到了人家的伤心处,但他从来不是一个懂得安慰别人的人,哪怕错是因他而起。
但又觉得这个人很可怜,脸长成这样,连个亲人也没有……
头一撇,严玉阙看到凉亭的石桌上放着下人按照他的吩咐备好的酒和下酒菜,下人还很贴心地准备了一盘子月饼,于是严玉阙走了过去,从盘子里取过一个月饼递给那个学徒。
「一个人在外格外辛苦,这个给你……我也一个人,不嫌弃的话就陪我坐会儿,聊两句?」
那个人接了那个月饼,却是愣住很久都没有反应,背着光看不清楚他脸上那些伤痕,只有那双眸子,宛如这荷塘,水面倒映着月光,粼粼闪闪的,彷佛有天上的星子落在里头一般……
◇◆◇
「你知道被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关心是怎样的感受吗?」
琉琦捋了下垂在身前的发丝,沉了一口气,「偏偏那个时候,因为你那句到绫锦院来找你,让我心里那个报复你的计谋完整了起来……」
听着琉埼娓娓道来,那些沉睡在深处的记忆才慢慢翻了出来,不过这段记忆并不模糊,因为那个学徒坑洼的脸实在让人印象很深。
「所以你那个时候是易了容的?你一直不敢抬头,也不敢大声说话,不是因为你自卑,而是怕我认出你来?」
琉琦点了点头,「我化成那个样子,本意是想不要太过引人注目,不过因为那张脸,确实受了不少欺负……」说道这里顿了一顿,有点点水光在他眼眶里汇聚,琉琦微微撇开脸去,过来一会儿才眼角红红地转了回来,「但我真心感谢那个晚上,你在凉亭里递给我的那个月饼,说起来,那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寻常人家做的月饼,天香阁里虽然什么都有,但……」琉琦没有说下去,转过身往榻上一倒,扯过被褥将自己的脑袋也包了起来,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回去吧,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严玉阙站在那里没动,那一瞬间,他似乎能感受到琉琦心里的波动。
出身在那种地方,就算受尽羞辱、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要面带笑意去应对各种恩客,而就算离开了那种地方,他心里也还抱着难以纡解的仇恨,身边没有亲人,背井离乡,在那种情况下,却被一个自己恨着的人用一点点小恩惠所感动,那种动摇以及懊恼,都清晰无比的传达到了严玉阙这里。
于是严玉阙的脑中突然有个疑问,就好像琉琦说的,因为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也许还有不为人知的柔软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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