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纵身往上跳起,但是在距离井沿只有一掌距离的时候,似乎是力道用尽,突然往下落去。
晏海的心跟着他猛地往下一沉,本能的抓住了他的手。
等握紧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云寂怎么可能会掉下去……
“多谢这位公子伸出援手,救我于危难。”云寂看似借由他的力气爬出井口,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晏海低头看着二人依然交握的双手。
这是当年云寂把他从飞雁山上的洞窟中救上来的时候,他对云寂说的第一句话,因为云寂称呼他为姑娘,一脸正经但耳根通红的问他有没有事,他就觉得有趣,一念之间将错就错,用女子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那个什么……”云寂这种故意甚至有些恶劣的行径,让晏海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他急忙转移了话题:“下面有什么吗?”
“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洞口沾了翷粉,血蝶应该是从那里进去的。”云寂也放过了他,顺势说道:“而且下方井壁四周都是整块巨石,十分蹊跷。”
“你的意思是,这底下,有人造的痕迹?”
云寂点了点头:“地下必然是有暗室一类。”
“就算有别的入口,没有头绪的话,这么大的地方,恐怕也不容易找到。”晏海环顾四周:“万一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我有办法。”
“不如找慕容极想想办法,说不定他可以寻出什么……”晏海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云寂说了什么,惊讶的问:“你有什么办法?”
“我们不用打草惊蛇,只需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晏海突然有些醒悟过来:“你知道什么了?是谁……谁是那只‘兔’?”
“木怀谨。”
第127章
“木怀谨?”晏海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贵妃木怀吉的堂兄。”云寂笃定的说:“这些事情,和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木家……同样有女儿在宫中为妃,但他们在上京似乎不如白家风光。”
“白家是江东巨贾,靠的是钱眼通天,看似表面光鲜,但家族内部矛盾重重,但凡有点什么风雨,恐怕立时就有倾覆之虞。可木家不一样,他们家规极其严苛,族中子弟在外俱是口碑良好,一个有着上千人的大家族,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已经不简单了。”云寂提起这两家,倒是所知不少。“而且木家的来历在湘洲一带众说纷纭,他们带着大笔财富迁入湘洲至今也不过百年,至于之前到底源于何处,这些年我一直让人在查,始终没有什么线索。”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天色,大约已经到了寅时。
“我们先回去吧!”他对晏海说道:“路上我与你细说。”
“所以你觉得,其实上京城里一直以来种种怪事,都是和木家有关?”晏海有些不解地问:“那是他们杀了白乐乐,然后嫁祸给了慕容瑜?谢家在这里面,又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
云寂专心的看着前头的路,并没有回答他。
晏海轻声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你怎的还在生气?”
“没有。”云寂有些冷淡的回答。
还说没有……不就是不肯让他抱着吗?
来时因为要追赶血蝶也就罢了,如今也不赶路,背着回去不是也一样,到底哪里不对了?答应的那么勉强,还拉长了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云寂怎么突然变得……和个孩子一样……
晏海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云寂,我能不能去见一见秋蓝玉?”他好声好气的问:“你就这么把我带走了,他肯定很担心,我总要和他说清楚。”
“不。”云寂终于说话了,但说的话可不中听:“无端端的有什么好见,不过是个卖艺的伶人。”
晏海沉默了半晌,久到以为云寂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他轻声的说:“云寂,我们说说话,你放我下来吧!”
云寂停了下来。
晏海从他背上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座石桥上,桥下流水潺潺,映着天上明月,一派幽静自然。
“我知道你并不是有心要那么说的。”晏海神色有些黯然:“只是在这世上,大家都会以出身的贵贱,先将人分做三六九等,我也是懂的。”
“你……”云寂往前走了一步。
“就算秋蓝玉辛苦半生争得方寸,如今人人表面奉承于他,到底也不过是个被人瞧不起的伶人。”晏海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明月:“我娘也是一样,她觉得自己出身卑微,才会让人任意轻贱,生出的儿子却要扮作女孩才能平安长大,所以她等我略大一些,被一场风寒就夺了命。想来多半是因为没了牵挂,也厌倦透了这个可恼的俗世。”
他抬起手,止住了云寂的话。
“我刚开始的时候,其实也不太能理解这些事情,你知道岛上大家都是那样的,能活下来的不论是凭武功用手段,只要你足够有本事,就能有出头的日子。”他转过头去,上京城的方向虽然略有光亮,但望着遥不可及:“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慢慢明白了,人对于万事万物的看法,始于耳濡目染,随着年岁渐长深入骨髓,就再也难以改变。”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寂垂落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我根本没有看不起你娘,我只是不想让你去见那个秋蓝玉,他和殷玉堂关系密切,谁知道有没有存了别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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