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
奉天垂首,默默不得语。
“那么,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听说你不肯好好照顾自己,所以过来看看你。”
“天儿,我有时候在想,若是你一直都是当年那个乖巧可人的天儿该多好。”方静施目光幽深,“很早以前,我就应该明白,那个天儿早就死了,死在深宫中的激流暗涌当中。可我偏偏执着的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天儿。而站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个心机深沉的小人。”
奉天看着他,皱眉不语。
“我不感激你当年派陌飞云来救我,可是没想到,今生最快乐的时候,竟然是失忆的这三年……如今梦醒了,你却还是你,我却已不是我。”方静施停下来,轻叹一声,微微一笑,“你不用再来看我了,既然你不是天儿。人的一生如果可以分裂成两部分的话,我并不认识现在的你,而你,也从来不曾爱过现在的我。”
奉天微微愕然,方静施总像是一个谜,他猜不透,如今,他却能如此透彻的告诉他,分裂开的两部分人生都是属于谁。恐怕一直以来分不清楚的人,都只是他一人。
陌飞云懂,方静施懂,甚至连沐潇也懂,偏偏只有他自己,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才懂。
“过去的一切,忘不掉,就记着吧。”奉天胸口发闷,却笑了笑道,“方大哥,如今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你为何不也去找找看。”方静施未答。
奉天在他身后站了许久,沉默着,再没有人开口。直到外面的人都等得焦急了,奉天才看了看方静施道:“我不会再打扰你,好好珍重。”说完,推门出去。
这一夜,天际尤其黑得深浓,看不到星星点点的光亮。方静施低声笑了起来,呢喃道:“若是忘不掉,也累得不想再去寻找,又当如何?”
又是一年雪满肩(终章)
第二日一早,宫外派人进宫传来消息,昨夜,方静施安然躺在床榻上,用烛台刺破脉搏,今早发现,已经去了。
沐潇担心奉天难过,却发现,奉天只是微微失神,然后道:“走了……都走了……”
他面上只看得见疲惫,看不到伤感,又或者对于生死,奉天三年前,就已经承受过一次,如今,反倒麻木了。
随后,奉天身子便开始有些不适,一连几日卧床。沐潇嘱托几位太医不得宣扬,只管看诊。
只是原本不是大病,奉天却死活不肯用药,只硬撑着,逼着自己多吃些东西。每日也听不见奉天开口说两句话,也越发开始担心了。
奉天身体比当初出征之前还要差,沐潇将宫中御厨换了一批又一批,花了不少功夫为他调理身子。
“皇上,这样硬撑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得下药。”沐潇咬咬牙,看着奉天苍白着脸伏在榻上不语,一阵无奈,“那天缘蛊果然不是好东西,你看你如今的样子!若是等不到陌飞云回心转意你就病倒了,我一点也不奇怪。”
奉天睁开眼,冷冷看着沐潇,“朕不会有事,熬过这一阵就好。还有,下药的事,过一段日子再说,我不能叫孩子有事。”
“还不知道有没有!”沐潇又好气又好笑,一挥手,对淮西嘱咐道:“看着他把这些都吃了,千万莫再可怜他。”
淮西面上一红,连忙点头,他可不敢逆了沐相的意思。
这么一拖再拖,奉天身子不见好,方静施一死,更是雪上加霜。
一个多月以后。
沐潇寒着脸问:“可千万别误诊,有换人看过吗?”
胡太医连忙点头,“千真万确,起先还不明显,这几日与其他几位太医慢慢也都敢肯定了,胎儿也还算安稳。”
“跟皇上说了吗?”
“还未跟皇上明说。”胡太医额上拼命冒汗,不敢多话。本身也是惊世骇俗的事,只怕一句话不对,掉了脑袋。
沐潇点点头,“几位太医只管好好为皇上调养身子,皇子的事,万万不得声张出去。”
“知道,沐相放心。”
沐潇点点头,想了想,犹豫道:“这有孕在身……有何忌讳?”
奉天躺了一会,觉得比前几日要好些,便起来看了几本奏折,随后出去御花园走了走。
沐潇过来,见奉天起色好些,笑道:“皇上,我方才从太医那里过来,要了这些。”说着,将一本小册子递给奉天。
奉天也有些疑惑,伸手接过来,翻了两页,顿时皱眉看着沐潇。
沐潇忍不住笑道:“你那么想要,如今终于有了,怎么还是这幅表情?”
奉天顿时瞪大眼睛,眨了眨,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肚子,嘴角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来。“此话当真?”
“臣自然不敢担欺君之罪。”
奉天深呼吸两下,想了想问:“可是朕没有如其他人一样,有什么反应。”
“说不定因为皇上身子特殊,或者是天缘蛊特殊。”
奉天觉得有道理,拿着那本小册子,开始细心的看。上面无非是写需要注意的,事无巨细大小生活琐事,都写得详尽。
看他这副样子,沐潇无端觉得松了口气,似乎这个孩子的到来,无形中成了奉天支撑下去的希望。
不管陌飞云是不是真的就此自由了,奉天都会期待这个生命的存在,甚至是一只渴望的。
宫中张灯结彩,装点一新,从天黑开始,天上便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宫灯一串串全都亮着,辉煌通明。
今日除夕,从午后就开始准备的大宴,到了此时正是精彩处。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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