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马识途,载着褚镖师的尸首回到福威镖局,林震南见了,不由长叹一声,眼泪滚滚而下,心中怒恨交加。
林夫人亦是大发狂怒,站在厅口,左手抱着金刀,右手指着天井,大声斥骂:“下三滥的狗强盗,就只会偷偷摸摸地暗箭伤人,倘若真是英雄好汉,就光明正大地到福威镖局来,明刀明枪地决一死战。这般鬼鬼祟祟地干这等鼠窃勾当,武林中有谁瞧得起你?”
“这些狗贼,就怕了我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也怕了老娘手中这口金刀!”
屋角上有人躲藏,一声“嘿嘿”冷笑,嗤的一声,一件暗器激射而下,“当”的一声,正打在金刀的刀背上。
林夫人手臂一麻,拿捏不住,金刀脱手,余势不衰,那刀直滚到天井中去。
林震南一声轻叱,青光闪动,已拔剑在手,双足力点,上了屋顶,却见屋角边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林震南、林夫人和林平之不觉更怒,更是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一番叫骂下来,却仍不见敌人踪迹。
三人在天井中一找,不见有何暗器,只见桂花树下有无数极细的砖粒,散了一地,显而易见,敌人是用一小块砖头打落了林夫人手中的金刀。
极强的武林高手,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余沧海的功夫虽强,以一片树叶、花卉,明显打不掉林夫人手中之金刀,不过,能以一小块砖头打出如此威力,已然算是很了得了。
在福威镖局之中藏身,虽非亲见,却也感觉到了余沧海的出手,其实,他的武功已经算是不错了,却还要谋求辟邪剑法,实属不智。
辟邪剑法名头虽大,不过是葵花宝典的残篇,为了抢夺此剑法,如此处心积虑,并杀人全家,李无情不为也。
三人见到这些细碎的砖粒,气恼之情不由得转而为恐惧,一番商议,便决定以做林夫人四十岁生日为由,召来武林中的朋友相助。
只是,林震南、林夫人和林平之三人心中有谱,他们所认识的江湖中人,武功不见得打得过敌人。
之后,事情愈演愈烈,余沧海神不知鬼不觉在大门外青石板上,用淋淋漓漓的鲜血写上了六个大字:“出门十步者死”。离门约莫十步之处,画着一条宽约寸许的血线。
林震南以身踏过血线,擦去了六个血字,鼓舞了一众镖师的士气,便派三名镖师去棺材铺走一趟,再到西城天宁寺去请和尚来作法事。
才过片刻,三名镖师尽死,只有狄镖师逃回之后,才咽尽了最后一口气,之后,后堂也有人死亡,却是后门口也有那样的六个血字。
镖局里的一众镖师肝胆俱寒,有五名镖师失了锐气,再不敢留在福威镖局,抢了五匹马逃去,只得片刻,马匹转了回来,五名镖师已然死亡。
更有镖师突出奇想,竟在福威镖局中挖起了地道,想要靠着地道逃离,李无情不得不说,他们真是异想天开。
待在福威镖局的头一天,李无情受到了颇为不错的待遇,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而一当福威镖局出事了,李无情好似被人忘记了一样。
这两天,李无情一直关注着福威镖局的动静,余沧海不时潜入镖局之中,不仅有他,还有其他青城派弟子,察其轻功,比起余沧海差得远了,不过,还算不错,当是英雄豪杰中人。
福威镖局家大业大,人数众多,想要将镖局中人完全拦下,不是区区三五个人可以办到的,可见青城派为了福威镖局,下了多大的功夫。
半夜之时,林震南剖开了五名镖师的尸身,从死人胸膛中拿起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心,见一颗心给震成了片,认出了那是青城派的“摧心掌”。
见了此景,林震南知道,此人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一掌可将人心震成块,死者身体之外却不留半点伤痕,武功之高,在青城派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林震南自知,自己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对付中的盗贼倒尚可,但,对付青城派使摧心掌的那人,却远远不够。
知其究竟,林夫人心中不由生惧,道:“既然对头厉害,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便暂且避他一避。”
林震南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林夫人道:“咱们连夜动身去洛阳,好在已知敌人来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林震南道:“不错!岳父交友遍天下,定能给咱们拿个主意。收拾些细软,这便动身。”
林平之道:“咱们一走,丢下镖局中这许多人没人理会,那可如何是好?”
林震南道:“敌人跟他们无冤无仇,咱们一走,镖局中的众人反而太平无事了。”
计较已定,林震南让林平之去通知局中上下人等,让他们收拾收拾,天明一齐离去。
却是林震南存了心思,一家三口换上趟子手的衣服或扮作个仆妇,待天明众人一哄而散之时,可以隐于其中,任敌人武功再高,也不知追谁。
黎明时分,林震南吩咐打开大门,向众人说道:“今年我时运不利,局中疫鬼为患,大伙儿只好避一避。众位兄弟倘若仍愿干保镖这一行的,请到杭州府、南昌府去投咱们的浙江分局、江西分局,那边刘镖头、易镖头自不会怠慢了各位。咱们走吧!”
当下一百余人在院子中纷纷上马,拥出大门。
林震南将大门上了锁,一声呼叱,十余骑马冲过血线,蹄声杂沓,齐向北门奔去,而林震南一家三口,则转道向着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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