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天下太平,而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天秤就会毫不犹豫地倾斜,倾斜到那个塑料袋里去。
他像走在钢丝上的人,提心吊胆地维系着平衡,艰难得几乎要沁出汗来。
谁都别碰他,蝴蝶也不要在这时候震翅膀……
一只手抓住了他。
沈俊彬:“……”
看来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一点儿失误,这只手抓过来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并未引起他太多的神经紧张。
可能是因为温度适宜,力道温柔,也可能是因为那只手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是能一言不合就单臂把他拎起来的手,能捧着他,让他整个人悬空,上天入地一圈还着不了地的手,也是幼稚地要搂着他睡觉,不肯撒开的手。
沈俊彬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可能“失忆”了,他不确定自己失去了记忆的百分之多少,本来颇有些恐慌,连模糊的梦境也奇形怪状,但在黑暗中被这只手一握,他可以确信,对于盛骁的记忆,他依然能够精确到日历上的每一天,再复述出来。
其余忘了的,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难受吗?”盛骁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痛苦,发出这种声音,可能连带着他的表情也罕见地皱了眉。
盛骁问:“怎么办啊?怎么能让你好点?”
沈俊彬的大脑和五脏六腑老老实实地归了位。
他缓缓睁开了眼,盛骁的表情如他所想的一样。
他们熟吗?
他们其实没多熟,真正的相处不过几个月而已,也并非每天24小时在一起,盛骁是什么时候把整套的表情和姿态刻在他心里的?
哦。沈俊彬想起来了,这项工程也有他自己夜以继日的添砖加瓦。
“你现在是哪里比较不舒服?头疼?还是胃疼?”盛骁说着就想起身,“我去看看值班的大夫回来没有,叫他过来。”
沈俊彬意外发现自己居然还剩了一点儿隐藏深刻的力气,足够他反拉那只手一把:“不疼了。”
第66章
沈俊彬握住了盛骁的手。
仅仅是这么一握,他已不在乎岁月沧海桑田,任凭世间白云苍狗。虽然手掌用力时身体有点小小的异样感,但被醉人的触觉迷惑麻痹,让他不以为意地将之忽略了。
无论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个人素质,盛骁的行动力都是很强的。当他明确知道自己要起身去哪儿、要去做什么,一般的人拦不住他。他一心想往外冲,出去叫大夫,全然未料到沈俊彬会突然反握他一把,于是没能及时刹住脚步。
沈俊彬手上用力,胳膊却一点劲儿没使,任凭自己被拽得身子一歪,还自我陶醉在“youjump愿随波逐流。
他抬眼看向盛骁,只盼望那人的一个回眸。
谁知回眸没等来,先来了一阵山崩地裂。就在顷刻之间,一股强烈的痛觉自胸腔而来,迅速席卷了他全身的神经,将他整个人生生扯成了两半。
他的神经中枢给他打了二十几年工啊,兢兢业业天地可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平白遭到飞来横祸。它们只发了不到0.1秒钟的呆,紧接着便坐地大哭,扯开尖嗓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嗓子吵醒了正在闷头算账的大脑,吓得它狠狠打了个哆嗦。
沈俊彬条件反射松开了手,可惜迟了,整个世界天昏地暗——
“感觉好点儿了吗?”医生不知从哪冒出来,在旁站着问,“怎么个疼法?”
病房里分外安静。左右床的家属可能是在这照顾病人照顾久了,没点儿娱乐活动挺无聊的,看什么都不新鲜,唯独对看新人比较感兴趣,站在各自那一边儿的墙根围观。
沈俊彬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四季如春,生病的经历屈指可数,跑到医院来住着更是记事以来的头一回。他身上虽然穿着衣服,却觉自己已不剩半点儿隐私,越是不愿被人看到的,越是被人看了个一览无遗。
“胸口疼。”沈俊彬当然知道事出何因,但叫他在众人面前坦诚自己是鬼迷心窍才出了意外,实在十分难以启齿。
他半身不遂地躺着,左侧的手臂连简单抬一抬都非常困难,顺水推舟道:“好像……是心脏。”
“心脏?”盛骁吓得也要心脏疼了。
医生不敢大意,戴上听诊器在他胸前听了听:“心脏听着没事啊。你醒来之后是不是活动了?”
“……”栽赃失败,沈俊彬眨眨眼,于众目睽睽之下如梦方醒地承认,“哦,活动了。手上刚使了一点儿劲儿,胸口就疼得厉害。”
医生了然道:“肋骨骨折,乱动当然疼了。”
盛骁的胸口跟着疼了起来:“骨折?”
“是啊,我交代过一遍——哦,换陪人了。你们怎么都不互相传个话啊?病人不能乱动,第5肋后面就是心肺,乱动把血管胸膜戳了就麻烦了。”医生道,“这个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养着。具体情况……病历卡呢?”
盛骁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片:“这个?”
“对,你拿着病历卡去骨科病房,找大夫调影像出来,问问骨折的具体情况。从右边楼梯上去,两步就到。”医生交代完,忍不住指了指沈俊彬床头的地面,“哎,这边,收拾一下。”
沈俊彬:“……”
作为大佬,他的大脑一打哆嗦,手底下一群心肝脾肺小弟自然也屁滚尿流地纷纷跟着哆嗦,胃是最活跃的那一个,表现突出。
盛骁接过临床家属支援的一卷卫生纸,道过谢,保证道:“放心,我马上收拾干净。”
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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