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彬越是以德报怨,盛骁的心头越沉。
“沈俊彬。”他声音压得很低,也不在乎沈俊彬能不能听得见,“对不起。”
他心里有太多个抱歉,不说出来,他就要被溺死其中了。
沈俊彬是以盛骁为中心公转的,当然听清了他的每一个字。在听满一个早晨的“抱歉”之后,他的咸鱼翻身之感终于淡去了一点儿,沾沾自喜也喜得有些累。
又听了一遍,他终于听懂了盛骁的抱歉。
这句抱歉,盛骁不止是对他一个人说的。
开开心心地回家过年,却和家人发生不可逆转的争执,盛骁也很苦恼吧。
他平时并不是一个会将问题诉诸暴力的人啊,否则也不可能担任值班经理的职务,平均每次夜值处理大小3—5起投诉了。
也许他还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日子,用更温和的方式和家人交流,像他一贯的那样,或许再加一点儿让人无法拒绝的撒娇,和一点儿不讲道理的无赖。
盛骁的心并没有那么冷,那么硬,他不会真的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可他放下狠话,摔门离去的那一刻,终于还是忘恩负义了。
真相大白时,那一念之间里,盛骁毅然站在了父母的对立面,选择不惜与之决裂也要先维护他——其实盛骁完全可以讲究先来后到,理所当然地站在父母那边,再找个借口回来把他打发走,或者虚情假意地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说。
玉皇大帝、圣母玛丽在天上看着,即便他那么选择了,也无可厚非。
但盛骁没那么做。
盛骁够意思,他怎么好意思再这么自私。
吃头上这一棍子的老本儿,不用付出任何额外的代价就能假装高尚豁达、不拘小节,享受盛骁趴在他膝头忏悔,这体验固然是史无前例的爽,但是看盛骁心怀愧疚,看盛骁甚至自惭形秽到不敢趴得离他再亲密一点儿,他就舒服了吗?
当然,如果盛骁真的被愧疚束缚,和他一不小心过完了一辈子,那他也很爽——这是实话,只要有盛骁这个人在,他就别无所求了。
可盛骁呢?
他能窃喜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但盛骁要是一直这么闷闷不乐,对他心口不一,他能一直自我麻痹,发自内心地满足于捆绑住盛骁的人吗?
这件“高尚”的外衣他穿着很舒服,可他要是不脱下来,就没法和盛骁一样高了。
这么一想,沈俊彬抽了张纸巾狠狠擤了鼻子,硬了声气,道:“行了,你不烦我都烦了。”
这话是真的,换做别人因为某个失误对他喋喋不休地道歉一早上,他耳朵恐怕早就炸了:“我好没好你看不出来吗?你又没做什么,一直说‘对不起’干嘛?”
“我是没做什么。”盛骁精神不怎么样,神志还算清醒,喃喃道,“但,如果不是为了来找我,你根本不会出店,不会……”
“哦,你说这个。”沈俊彬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你一说你妈叫人打了我,我还挺高兴的。”沈俊彬选择性地挑出一些不那么刺激的话,尽量用理智而内敛的语气修饰他疯狂的心,坦荡荡地说,“我想把你据为己有,非常非常私有的那种,但相处这两个月以来,我发现这很难,一直不知道怎么才能办到。你隔三差五的总给我一种感觉,你和我在一起只是‘锦上添花’,但除我之外,这‘花’也可以是别人——只要够好,配得起你就行。而你,并没有非和我过下去不可的理由。我没什么安全感,睡在你旁边都不太放心,尤其你还老爱抱着我——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你这习惯是打哪儿练出来的,我能放心吗?我老觉得自己像是上了一辆陌生人开的黑车,不敢睡得太死,得经常睁开眼看看车里、车外,怕被人拉到荒郊野岭卖了,但我又怂,我不敢说啊,我怕我一旦说了,就连不明不白的车也坐不了了。”
他心中一声叹息,真的很无奈。
他才偷偷开心了多大一会儿啊?他又没做错什么,可他原本细水长流的计划就又要为弥补别人的错误而提前触发一次——按照他的计划,他本来不舍得这么早就松口,让盛骁知道他早已非他不可,没他不行,但他要是不下水,他脚上不沾一点儿难以启齿的、低劣下品的泥,盛骁都不敢碰他了。
他只好从泥里拔出脚来给盛骁看:喏,看吧看吧,大家都差不多,扯平了。
沈俊彬状似潇洒地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现在,感觉好一点了。”
盛骁沉默了许久,才说:“对不起。但是,我不是跟别人‘练’过,我真的很多年没有……我是感觉你可能会很疼,所以我就……你要是觉得看到我,恶心,烦,你可以……”
唉。
“你这个笨蛋,没听懂我说的话吗?我说的是,就算你是黑车,我也上,不但上,我还害怕你把我扔下去!”沈俊彬收回自己的腿,不给他趴,蹲在沙发上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好好听着,“和你在一起,我过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就算你以前真的怎么样,和谁练出来——那是我没早遇见你的命,谁让我没早跟你在一起呢?已经发生的事我也只能认。我从来没有一天能像现在这样,心里这么踏实过。”
盛骁迷茫地看着他。
“我总想支付代价,彻底把你包了,变成我自己的,可是你又不收,我很不安心。”沈俊彬拿出谈生意时那种公事公办又游刃有余的语气说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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