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安全第一。”盛骁被打得手臂发麻,脱下风衣交给礼宾道,“帮我放在前厅办公室沙发上,反正等会儿迎宾也要脱外套,不穿了。”
他捂着胳膊,心觉状态不太好,想找个镜面的地方照照自己的仪表,一回头,看到侧门的隔间里站了个人。
正门中央是一道可旋转可向两侧感应式开放的多功能大门,大门两边各有两扇推拉式保温防风的玻璃门,构成了四面透明的隔间,空闲处装饰着金箔和一米多高的艺术干花,仿佛一间玻璃花房。
沈俊彬穿了一身规矩的西装,站在透明隔间里,身材高挑得像是玻璃柜中的人偶。不过他当人偶也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偶,脸居然不朝向客人,而是久久对着金色包边的镜面,不知在想什么。
这家伙没事儿还喜欢孤芳自赏呐。
过了一会儿,沈俊彬一脸不高兴地转过头来,像刚换了个下巴似的活动了一番下颌,又夸张胡乱地咧了咧嘴。
盛骁霎时明白了:这小子多半是嘴干,怕面对客人笑不出来,想躲在隔间里保存自己的水分,等会儿临阵磨枪,舔舔嘴唇冲出去。
历城的冬风雁过拔毛,所到之处无不横征暴敛,人们柔软的表象全是靠外物支撑的。女士选择颜色大方得体的口红,男士选择滋润的唇膏,否则面部肌肉僵硬地对客一笑,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鲜血,活像龙门客栈正在收集包子馅。
别人若是如此,自然可以在迎宾队伍中自觉靠后站站,可沈俊彬不行。如果盛骁没估计错的话,等会儿应当由杨总监和沈总监分别引领客人进一部电梯,同往宴会层。
盛骁推开门,将兜里的唇膏递了过去。
沈俊彬迟疑地盯着他的手,问:“你的?”
“当然了。”盛骁被问得一头雾水,“不然谁会把这东西放在我这儿?”
沈俊彬一抽嘴角,露出尖牙无声地“嗤”了一下儿,毫不掩饰他正有此意。
“不用吗?”热脸贴了冷屁股,盛骁心叹遇人不淑,委屈地收了回去,“那算了。”
谁知他刚收到一半,唇膏却被某个反复无常的人劫走了。
润唇膏是旋转式的细细一管,沈俊彬不客气地旋出了一截,对着金色镜面在唇上来回涂了两次。涂完又用指腹沾了沾,以防嘴上像偷吃猪油一般晶晶亮。
这管唇膏每天都呆在盛骁的西装口袋里,他很熟悉它接触嘴唇时的触感。
隔着风衣,十一月的寒风没吹着它,冰雪没冻着它,它被盛骁身上的温度焐热了,涂起来有一点儿软,有一点儿油,呲溜一道划过去,不消几秒钟,嘴唇就能恢复自如。
头顶的射灯把光打在两人之间,盛骁看着那人抹,看着那人擦,看着他得了便宜还不太耐烦地睨了自己一眼,看着他像是又换了一个下巴,活动了两下,最后才勉为其难地一挑眉,算是带着嫌弃地认可了。
下一秒,沈俊彬警惕地把唇膏管横了过来,似乎想看上面有无标注“男士”一类的字眼,以判断它真正的主人。
天寒地冻之中,盛骁胸中的沉睡已久的小鹿突然被冻醒,起来打了个喷嚏,抖擞了两下,热身似的随便顶了顶角,一脑袋把盛骁的心撞了出去。
想谈恋爱了。
“谢了。”沈俊彬面朝前方一片虚无的空气,不知在跟谁说话。
他贪心不足,他顺手牵羊,他蛮不讲理,他当着人家主人的面赫然把唇膏放进了自己胸前内侧的口袋里,目中无人地推开门,走进了冰天雪地中。
开门的一瞬间,喷泉正好检查妥当,玉树喷头逐渐加压喷水,彩灯齐开。沈俊彬像86年西游记里的齐天大圣,定海神针在手,七十二变我有,大摇大摆出了水帘洞。
水幕遮住了众人的视线,付经理绕到喷泉另一边往门口远望。
“来了来了。”他比划着快步走了回来,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至少三分之一,朝门内的礼仪姑娘们打了个响指,“就位!”
十二位姑娘义不容辞地将裹在身上的羽绒服、棉服一脱,丢在客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香肩玉臂,鱼贯而出分立在正门两旁。霎时间,冬日寒风之中粉黛嫣然。
所有人都在往前凑着,按照以往的队形排列整齐。礼仪在最前,其次是餐饮、客务、前厅的负责人,站在后面第二排的是随时听候调遣的二线岗位负责人以及礼宾等等。
逆着人流,盛骁一把拉住了沈俊彬的手臂:“沈总。”
“干嘛。”沈俊彬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潜台词似乎是让他滚一边去,别胡闹。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盛骁松开手,用身体将沈俊彬和众人隔开,低声而飞快地问道,“带我去买杯子吧,好不好?”
夜里的气温依旧很低,风衣被水喷湿了的盛骁从保安值班室拿了件军大衣穿在身上,巡视园林。
可能是因为劳保用品确实暖和,也可能是因为他心情颇佳,一想起沈俊彬结结巴巴地说“明、明天,等明天上午沃尔沃的客人走了,我就没事了、去买……带你去”就想笑。
“嘀。”对讲机响起,“盛经理,前台有客人入住,请您把客人带到房间,可以吗?”
这句话是前台夜班和夜值经理之间的一个暗号。
园林的另一端是一座娱乐会所,和明泉同属于一个业主方,也是酒店的一部分。但由于娱乐场所经营管理的特殊性,会所由业主另雇的一批人管理,和酒店主体这边分而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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