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穿个睡衣。”任远拉了把椅子,示意盛骁坐在自己身边,“衣服挺好的,别理他。”
不知道是不是在家被盛腾飞骂得晦气,够级打了几局,盛骁输了小一千,他挠挠头直到洗牌还没想明白老子天下无敌怎么会输钱。
任远静静地坐在旁边,一直没参加。
盛骁一转头,看见任远正望着自己,便问:“你打不打?”
任远摇摇头:“不打。你这衣服哪儿买的?”
“我妈给我买的吧,我随便拿了件穿穿。”盛骁分明在家经过了亲妈的精心捯饬,出来故作帅得风轻云淡,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道,“你看好了?回头我洗了给你。”
任远比盛骁大一岁,两人相识时还是小学。刚开始任远的个儿头高一些,后来盛骁长起来了,反倒窜得比任远还高那么一点儿。二人身材一直差不多,有时任远在盛骁家的厂子里玩得晚了,过了夜,第二天早晨洗完澡穿上盛骁的行头就走,拿他几件衣服是稀松平常的事。
任远缓缓喝了口冰糖花茶,说:“行啊,那说好了。”
刘瑞洗完牌后又开始发牌。他们一圈人在盛骁来之前已打了大半个下午,打得有点儿疲了,发起牌来满场乱扔,“唰唰唰”弄得一桌子都是,眼看着就要撂摊子不玩。
盛骁刚亏了本,怎么也不能让这帮兔崽子就这么算了。他想把烟掐了腾出手接牌,到处找烟灰缸在哪,看了一圈遍寻无果,就要往桌上一只无主的茶杯里投。
“给我。”任远从他手上接过烟,把过滤嘴放进自己嘴里,指腹贴着嘴唇,一口气将大半支烟吸到了底。
不知任远犯了什么青春忧郁病,吸完后闭着眼仰头靠在椅背上,把那口烟憋在肺里近半分钟才吐出来。
晚宴摆了六桌,盛腾飞父子和任矿长父子同席。
他们这间屋20人标准的五米大圆桌边围坐了22个人,却不挤也不嘈杂。说是升学宴,可老师都在隔壁,这一桌只带了个校长,其余都是老熟人。
大家从南到北依次祝贺鼓励了任远几句,再顺带恨铁不成钢地叹自己家小子不成器。
菜才刚开始上,酒就已过了三巡。盛腾飞年长一辈,却反敬了任远一杯酒,说:“任远,恭喜你!你们那个学校可是个宝地,出过伟人!现在伟人不在了,将来就看你们的了!叔叔是真替你高兴啊,本来想送你点儿什么庆祝庆祝,又觉得送什么都不够,我今天就给你放个话在这儿吧!你爸今后工作越来越忙,要是有小事,你看得起叔叔,估摸着我能办得了的,你就直接找我,我一定给你办了,行不行?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这杯我干了,你少喝点儿,咱爷俩儿不见外!”
盛腾飞并不是喝多了酒的醉汉在这儿瞎打空头支票。他水陆空三线、黑白两道都有关系,大秦铁路的工矿专线有一列专用火车就是挂在腾飞选煤厂名下的,省民营企业纳税名单不出前两页,年年都能看到他。
“那我先谢谢你了,盛叔,以后说不定还真得麻烦你。”任远面色微醺,已喝得耳廓外沿一圈绛红,却依旧毫不含糊,二两一杯的白酒仰头就干了。
回座后,他对任矿长道:“爸,明年让盛骁也上晋南吧。”
此言一出,满座俱寂。
任远的学习成绩在这帮崽儿里面一直是第一名。他妈是美术家,爱好画几笔山水画,既不上班也不家务,在家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全职盯梢他,给他安排各种家教。据说任远高考前的几个月里上个厕所小解一趟,英语老师都在他门口念单词。
他的成绩在西矿高中算是不错,在盛骁几人中也算是好的,但究竟有没有好到能被晋南大学最出名的矿物工程专业录取,其实还有待考量。
人们心照不宣,隐隐约约地知道只要能考过提档线就有操作的余地,区别只在于能不能找对人、能不能把关系打点到位,而晋南大学的关系,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绝对不是单单靠有几个钱就能攀上的。
任矿长一时有点儿看不懂了。
他看不懂他平时那么机灵的儿子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一下把他私底下的操作给抖落了出来?
“让盛骁也上晋南”,这几个字说得好像是“让盛骁到咱家来玩”一样轻松,任远难道不知道他为了上学的事花了多少钱?
他担忧地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把脑子烧坏了?
叼着花生米的盛骁亦是一愣,抬起了头:“我?”
任远朝他正式地点了点头:“是啊,你。”
在场的几个男生里正读高二的可不止盛骁一个。
大家皆是有眼色的人,要么低头猛吃菜,假装没听见,要么狠狠瞪自己的儿子一眼,未言明之意是:整天混在一块,你看看人家俩人的关系。
“你说的算吗?”任矿长瞪了任远一眼,“那得看盛骁愿不愿意。”
任远假装没听懂:“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念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将来出来了我们两个人能一块儿做事。”
任矿校替人家计划好了,连专业都选好了!
盛腾飞打圆场:“任远,你的好意,叔叔心领了,盛骁的成绩可不能跟你相提并论啊。我听人说过,晋南不是拿钱就能上的学校。他想上晋南,我看是够呛。不过你们毕业之后还是可以在一起奋斗、一起创业的,是不是?等你们毕业了,我们这些人就已经老了,到时候你们互相多关照关照,你带他一把,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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