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家人阻挠以死相逼,我爹不得已回绝了越王,后来他便在造反之夜命人杀了我爹!没想到就连锦江他也不肯放过……”
经年往事重新提起,她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胸中也不免涌起一阵愤然,此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罢休,可冤有头债有主,越王十年前便已被满门抄斩,这冤与债,他又能如何还?
待平静下来,她又同我讲了许多关于我爹的往事。那些事以前从未听我爹讲过,而我之前也从未曾想到,许多年以后居然能从一个陌生人口中,以另一种方式了解到他春风得意的当年。只可惜往事已随风经淡成了一个泡沫中的幻影,仅摇摇欲坠留存于于另一个人记忆的深处……
我貌似平静地听着,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直到走出门去,看到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火轮般悬于西山之上,我才发现我的手心不知何时已被指甲抠出一个深紫色的印子。
萧落,我徐子方定与你不共戴天!
回去之后,推开门便见云礿正襟危坐在我的桌旁,我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也没有心情再去想其他的,只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我要找萧落!”
云礿见我话中带刺,也不询问,哂笑一声:“找?两朝天子加起来找了他十年,你一个穷道士到哪去找?”
他话中道理我不是没想到过,此刻我也只当作他臭脾气又犯了,仍旧置气道:“无论如何,我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
他遂不再与我争论,喟叹一声,一挥衣袖往桌上甩下一封信,径直走出门外。
我拾起来一看,是一张帖子。
简短的一句话:“明日正午,忠烈楼一叙!”
我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翻过纸片,看到那个有些潦草的落款,我的心猛地被捏紧。
那两个字写得十分随意,歪歪斜斜地落在边角处,乍一看更像是小孩子闲来无事的涂鸦,然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两个字,却扎在我眼睛里,刺激着我的脑仁。
送帖子的人是“小顺”。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连他也被牵扯了进来?
我忽然觉得命运的咽喉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我忽然有些颓然地想,这一切也许早就已经注定好了,我们一群人,谁也逃不掉……
小顺可以算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我与他可以说是称不离砣,那时候看了些武侠话本,二人便整日将什么“不求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死”,什么“得一知己,死可无憾”之类的挂在嘴边。
小顺爹娘早逝,他便由一个年迈的奶奶带大。老太太上了年纪,不能下地干粗活,做点女红眼睛也不灵光,只能靠拾荒度日,小顺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便老做出些鸡鸣狗盗的事来。
长此以往下去,大家心里面也都有了数,有时候东西丢了全都赖在小顺头上。我为小顺鸣不平他却只是笑笑,这件事便算是翻过去了。爹爹也觉得那孩子可怜,常常叫他到家里面吃饭。可别人却不那么想,譬如云叔叔那老顽固,闲来无事还老爱拽两句古文讽刺一通。
算来我与他也有近十年没见了。我爹走后没多久,小顺奶奶也去了。他孑然一身,不想再继续在那小村子里呆着,索性收拾行囊,背井离乡,也不知后来去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能相见的一天。
可最近事情太多,我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他这么不伦不类的投个帖子过来,实在不像是准备拉我去叙旧,莫非他也与当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想去找云礿商量,可忽然才想到他方才的不悦之色,顿时明白过来,随即莞尔。这么多年来发生在云礿身上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可该别扭的地方还是照别扭不误。他与小顺关系自小便不和睦,如今十年未见,居然还像哪吒发火般耍点小孩子脾气。
罢了罢了,我也懒得整日像花猫哄老鼠那样去哄他,反正小顺来了,于我而言总归不会是坏事。
第二天出门时,我意外地看到云礿已经守在了门口,那架势已经很明了,我笑着道:“哟,我还以为谁把城隍庙里的菩萨给请来了,怎么了云大哥哥,杵在这等哪位黄花大闺女呢?”
他斜睨了我一眼,脸色依旧不太好。
我心中觉得好笑,十年过去了,他和小顺那点过节拖到今日也算是陈年恩怨了!
我与他并排走着,总觉得两个人哑巴似的不说话也不是回事,便找话题问道:“你说小顺怎么会让我去忠烈楼?”
云礿却依旧像个朝天辣椒一样没好气地回了我一句:“我怎么知道!”
我心想云礿这也忒不是事了,于是便也正了正色,学着云叔叔的样子:“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总惦记着小时候那些事儿干嘛!”
他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
这我就不乐意了!我回了一句:“成,云大哥哥,我确实不懂你就为了那些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呕个什么气,那你倒教教我呗!”
他闻言,依旧一口血堵在胸口处,半晌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以为我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吗?徐子方,我是因为……算了,跟你讲不清楚!”
我看着他那副别扭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然后就在我琢磨着小顺为何偏偏就挑了那地儿时,忠烈楼却出事了。
第三十章内斗
忠烈楼楼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衙门的人像编竹筏似的直直地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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