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儿,郑先生愿意养,也有财力养,法院都找不出一个反对的理由,怎么就不要脸了?”
何岸护着铃兰,抬头恨恨地瞪着夏律师,眼中有誓要拼命的怒火。可怒火烧过一遍,理智回灌,他便被惶惶不安的惧意包围了。
他能拿什么去和郑飞鸾争呢?
他连一枚筹码也没有。
如果他和郑飞鸾的关系是一场赌局,那么坐庄的、发牌的、设立规则的、裁定输赢的,甚至决定要不要继续玩下去的……都是郑飞鸾。他只是一个没有筹码的玩家,被绑架到赌桌旁,身不由己,却必须背负所有债务。
他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不能连唯一的铃兰都失去。这张肉嘟嘟的小脸蛋,他是要看一辈子、守一辈子的,又怎么舍得交给别人。
“给我笔,我签。”
何岸败下阵来,一个字一个字艰难沙哑地挤出牙缝。
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被递到面前,另附一支摘帽的签字笔。
夏律师说:“请吧。”
何岸像个任人摆布的皮影人,依照指示,在厚厚一摞文件上签了名字,包括手术知情同意书,也包括郑飞鸾起草的那份新协议——他知道所有条款都对他不利,可他一个字也没看。
夏律师一一查验过,确定无一缺漏,便按序收进文件夹,放入了公文包。
目的达成,他拎着公文包起身,又戴上了原先那副恭敬礼貌的假面:“请您放心,郑先生为您预约了z国的专家团队,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
何岸安静地坐着,不发一言。
夏律师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朝何岸点了一下头,推门离开了。
一月二十五日,铃兰满月,何岸被安排在同一天进行手术。
这天依旧大雪封城,但日光明媚,气温稍有回暖。市中心渊大附属第一医院的住院部,何岸抱着铃兰,在落地窗前晒了一小会儿太阳。
三十天过去,铃兰长开了许多,从皱巴巴的小包子变成了白嫩嫩的小包子,头戴一顶兔耳朵小棉帽,身穿一件鹅黄色的婴儿连体衣,都是小圆脸o夫夫俩送的满月礼物。她刚喝完奶,正意犹未尽咂弄小嘴,直勾勾盯着何岸瞧,又憨又娇,止不住地咯咯笑。
何岸也温柔地对她笑。
没几分钟,铃兰安宁地睡着了,何岸将她交给程修,嘱咐道:“要替我照顾好她。”
“说什么呢?”程修一点也不喜欢这话,“又不是开颅锯腿的大手术,眨眼就出来了。说不定你做完手术,铃兰还没醒呢。”
“嗯,眨眼就出来了。”何岸拨了拨铃兰脑袋上的兔子耳朵,温声对她道,“那……爸爸先走了,你好好睡,要乖。”
上午十点,信息素专科的手术室外亮起了红灯。
何岸被剃去一小块头发,露出光洁的后颈。那处皮肤白皙,无斑无痣,好似一片无瑕的玉瓷。麻醉药一滴一滴流入血管,雪亮的手术刀划开皮肉,鲜血溢出,淡淡的铃兰香随之漫入空气,出人意料地好闻。
谁也不明白这样美好的味道,为何竟会成为“原罪”。
因为麻醉药的存在,疼痛不如预想的强烈,像是有人用一支圆珠笔在颈后划下了一道线。少许血液顺着侧颈淌下,聚在下巴尖,护士用干净的消毒纱布拭去了。
何岸闭起眼睛,头脑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丧失,而身体轻盈地漂浮在半空。
沙沙,沙沙。
耳畔依稀响起了雨声,雨势渐大,漫天漫地瓢泼乱洒,他护着怀里一束水润的铃兰花挤下公交,面前奔过了无数头顶衣服和宣传单的路人。
那一天,宠物店正好没什么客人,他来帮隔壁的“香花坊”送花,送给一位住在久盛vip客房的年轻小姐。
就在酒店门外的大理石台阶上,他看到了一个高——黑色正装,加长羊绒大衣,手握一把木质长柄伞,伞尖点地。男人剑眉深眸,目不斜视,淡漠地望向广场中央的雕塑,身姿笔直如剑。
何岸远远仰望着他,视野变成了慢放一万倍的高清镜头。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能把一个人看得这样清楚。
大风将一条条雨线吹得倾斜,无数微小晶亮的水珠飞向了男人,落在大衣昂贵的原生羊绒上。何岸听到自己的本心在歌唱,催促他也化为一粒水、一粒尘,满怀欣喜地飞过去,依附这个,躲进温暖的羊绒里,用肺腑呼吸他的气味,随他回家。
突如其来的一束光,照进了何岸绵延二十多年的黑夜,让他变得幸福,也变得卑微,甘愿奉上爱情和灵魂,自我祭献。
四十多天以后,这个贸然闯入何岸的家,将性器强硬地插入了他的身体。
他伏在男人身下,从撕裂的疼痛中捡拾着几许零星的快意,并且固执相信,暴虐的性欲里多多少少是有几分爱意的。每一回,当男人释放完情欲,用汗湿的双臂搂着他,用眷恋的眼神凝望他,缠绵温存,亲吻他胸口那粒嫣红的痣,何岸总舍不得再留一分怪罪。
你病了,你不清醒,像年幼的孩子一样需要安慰,我又怎么忍心苛责你?
何岸会啄吻他的额头,说,没事的。
飞鸾,没事的。
即使温情无比短暂,清醒时甚至互不相识,我也不恨你。
可是郑飞鸾,为什么到头来,我承受了所有痛苦,还要额外承受来自你的怨恨?
为什么?
你恨我剥夺了你的理智,绑架了你的爱情,算计了你的钱财,哪怕你心里清清楚楚,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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