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他最好别好奇,不然一会儿被牵连上,那毕音指不定还要把他扔出去给长公主。
毕音摔门离去,无朝无奈对两人笑了笑,开门见山道:“大开寺在劫难逃,老衲也无力回天,届时只盼老衲能不幸辱命,将王爷平安送出去。”
说罢,无朝看着毕空,满眼慈爱与不舍,深深鞠了一躬。笑轩被吓得闪到了一边。
毕空手指微不可见的一抖,无朝这话很像永别……他硬生生受了后,跪下叩首:“毕空谢师父多年养育照顾指点。”
无朝眼里有光闪动,他轻叹一声扶起了毕空,拍拍肩膀:“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该走了。”
毕空毫不意外地听着这些话,只听他继续道。
“今日我送你们出去,就别回来了,避避风头,过段日子再回来,她今日这举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把你送出去,我们就算是赢了,”无朝笑了笑,“阿弥陀佛,这话真不是个出家人该说的。”
毕空垂眸,眼神微动:“弟子明白。”
但凡是个人,不这般精打细算着活下去,还能怎么办呢,佛不会金光一闪出现人间,帮他们度过磨难,他们难道还不能自渡吗?
“别离前,老衲给你最后一句话。”
“您说。”
无朝喃喃自语,声音飘渺着,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刚刚出家的时候,“人要有执念,才有希望,才算活着。你聪慧,会懂这句话的意思的,既然选择了,就走下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毕空整洁简陋的床,艰难地蹲下,伸出手在床底胡乱按了一会儿,突然只见床里边的墙骤然轰轰地响,动静看着大,好像要把整个屋子震塌,但声音却小,隔了屋子恐怕就听不清了。片刻后,那墙露出了个口子,口子慢慢变大,成了一扇矮小的门。无朝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两人进去。
毕空眼神黯淡,不知所思,望了笑轩一眼,只见那人也看着他。
无朝催促道:“走吧,你听外面声音,他们已经闯进来了,还不走就来不及了。”
外面人声沸鼎,将青灯古佛的地方变成了战场,血汗和嘶喊声掺和,刀剑和金光闪闪的各类佛像格格不入。他们避红尘千里,又亡于红尘纷争,且论因果,又是谁能轻易看透的。
之前笑轩开了窗才能听见的细微念佛声全都淹没在刀剑碰撞声下,尖叫声和怒吼声掺杂着,似乎为深夜谱了一首血曲。
沉默是因为灵魂在震颤。
“这是屠杀。”笑轩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
毕空拿起自己的剑,拉了笑轩一下,轻声道:“进去吧。”
他的声音轻得难以形容。
笑轩顿觉不好,反握住他的手牵着他走进暗道,毕空这次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了,像是心都已经沉寂了下去。
无朝默默地看着他们进入暗道,老和尚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最后像他们展示出了高僧无欲无求的一面。但似乎也并非是真的无欲无求,至少在外边血溅纸窗之际,高僧的眼也一闪而过戾气与不甘。这样虽不像个出家人,但像个人。
石墙轰轰作响,他们俩才走进,门就已经死死合上,甚至看不出一点儿缝隙。暗道看上去漆黑无尽头,只有远远的地方,有隐隐一些昏黄光亮,似乎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笑轩隐约听见石墙外面渐渐清晰的刀剑声,无朝平日里像活了五千岁一般超俗的淡然神情和面孔,也随着冷铁碰撞声越发清清楚地浮现在他眼前,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湿了眼眶。
“我们该走了。”笑轩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毕空却没有回应。他头抵着门,听着墙门外边传来的嘈杂声音。毕空的左手紧攥成拳死死压在墙门上,用力之大以至于墙灰簌簌掉落刻下印记,墙上留下斑驳血迹。唯独那只被笑轩握着的右手没有使出一点儿力气。
“我错了。”他的声音微弱几乎不可闻。
笑轩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只能拍拍他的背:“是长公主太贪心了,你怪自己干什么,别听了。”
“不怪我吗?”他轻轻笑了,在微弱光亮下看上又温柔得难以形容,又有些诡异的渗人。他偏头看向笑轩,向来清澈的眼都红了,“那倘若我说,我早猜到或许会有这么一刻的到来呢?”
“什么?”笑轩愕然道。
“我……”毕空睫毛微颤,强忍住眼中泪意,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
笑轩身子僵住,他再没有什么时候能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孩子狂跳的心和几乎平稳不下来的呼吸了,也再没什么时候能这般真切的想起他的年龄,想起他还只是连发冠都不能束的十几岁的少年。
而这个少年,在本该意气风发的年龄,不得不潜心于阴谋里。
沉默片刻后,他伸手揽住了他,抱在了怀里。没有任何别的意味,只是黑暗里,两颗皆摇摇欲坠的心相依为命。
“毕空,”笑轩试着呼唤怀里这个已经老成得完全不像少年的少年,尽他全力用这辈子最温和的声音道,“剑已经出鞘见血,你没法收回去了。不如想想你为什么这么做,就像大师说的那样,人要有执念,才有希望,才算活着,他会和你这样说,想必他都是知道的。”
“那我宁可他不知,至少可以少点难过,”毕空似乎苦笑了一下,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贪婪地亲近着,道:“你可以……叫我刘陵吗。”
“什么?”
“刘陵,我的名字,”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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