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软绵绵的,是昆吾居悬挂在厨房大梁上的节能灯,是亮,没有什么暖意,着更像是个装饰品。
冷啊。
小风贴着面皮嗖嗖地刮了过去,走因为走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几许暖意。南洲市冬天的风,是瞧不见的冷酷杀手,体量不大,却“暗杀”于无形,总能够找到人们穿衣时拢的不够紧的边边角角、条条缝缝,进去,“杀”走人们所有的温暖。
姜父推着车,小推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了过年采办的各色年货,里面备了一份,还有一份就在小车上,臂长的黄鱼、五年陈的鱼胶、上好的刺参……因为靠着海近,货中海货占了大半江山,通人家用送人做礼的好东西,重口腹之欲的姜家人都是买来自己吃的,姜承经商后手上有了钱,更是一力给家人最好的东西。
除了海货,还有整头宰杀好的白条羊,横放在了车的最前头,是来时的路上去养殖厂取的,羊肚子里面的下水养殖厂里收拾了干净放在了塑料袋内。本地山羊在过年的时候非常紧俏,要不是姜承半年多前订购,今年怕是吃不上。
普通的鸡鸭鹅小推车上没有,姜元说了他店里面很多,现吃现杀,绝对比外面买的好。因为姜元这番话,姜爸爸才悻悻地没有把公司订购的年货——走地鸡、麻鸭给带回家几只。
小推车上最引人瞩目的不是海货,不是白条羊,不是外地空运来的胖头鱼,而是姜妈妈高秀粒从花圃拿回家的金橘树和苹果树,两手能够托起的小盆栽里头金黄的金桔、红彤彤的苹果缀满枝头,看着就喜气洋洋。
更何况姜妈妈挑选的造型好看,苹果树如昂首的真龙、金橘树如停落枝头的金凤,这么一双双一对对的摆在家里面,对于过年就要讨吉利、讨口彩的华夏人来说,是比高档珍惜的食材更加惹眼的存在。
“自家用的,不卖的。”姜妈妈手上挎着丈夫给自己买来的据说是国外某品牌的限量版包包,笑着拒绝上前搭话的人。
老潘眼馋这苹果、金桔,往自家棋牌室供奉财神的神龛上放着,让牌友看见了肯定打从心眼里高兴。身体不胖,就单胖了一张脸的潘老板搓手,一双因为肉太多而被挤压在一块儿的眯眯眼透着满满的憨态模样,“我看了这金桔、苹果心里面就喜欢,真的不能够割爱吗?我愿意出五倍,不,十倍的价钱。”
姜妈妈脸上笑容不变,她是好脾气,没有因为明确拒绝了还不识相开价的行为而动气,“孩子们喜欢这些,金桔、苹果养得不错,特别是苹果吃起来又甜又脆的,是给孩子们留着的好零嘴。”
老潘错愕,“我的个乖乖。”这么好的盆栽,竟然养来吃。
和拦路的老潘说了一声,姜家父母继续走。从停车场一路行来,不下十人询问金桔树和苹果树的事儿,夫妻两人都有些无奈了,大过年的动口角多不好,每每有人来问都是客客气气地送走,对方被拒绝后亦是无法,只能够恋恋不舍地离开。
谁也不想过年的时候多上什么争端,心中再想也不说什么惹人嫌弃的话,双方和和气气的可也架不住一波一波的应付人。
当高大的槐树映入眼帘时,来过昆吾居几次的姜家父母就知道儿子那儿快到了,纷纷松了一口气,总算要到家了。
这昆吾居的神奇之处他们已经明晓,初初知道店里面的员工不是人的时候,夫妻两个还惶惶不安了好久,还是老母亲的开解让他们两个放下了忐忑的心,坦然接受儿子事业的不同。
“快到了,我们一起推,速度快些。”高秀粒把大几万的包包往装了海蜇头的箱子上放,挤开丈夫一起抓上了把手,一起使劲儿推车。“老姜你说,小方会跟着我们一起过年吗?还是两个孩子去方家?”两个孩子在一起的头一年,姜妈妈比较在意。用点儿酸楚的心思想,就跟嫁了女儿似的,盼着女儿出嫁回来一起过年、又觉得女儿嫁作他人妇应该和夫家一起过年,心中的焦灼只有父母知道了。
唉,姜妈妈无声地叹息,她明明生的是个儿子,女儿离嫁人还远,竟然提前这么多年感受到了这种焦心的感觉。
“大概是各回各家?”姜爸爸也拿不准这事儿,只能够安慰着妻子说:“等到了昆吾居,问问儿子他们是怎么安排的。”
离着昆吾居还有百来米的时候,路边小道内背着手走出来一位儒雅的老头,大冷天的敞怀穿着灰色的呢子大衣,露出里面高领的藏青色毛衣,一条黑白相间的羊绒围巾挂在肩头,老爷子嫌热根本不爱往脖子上靠。
老人家背着手走路,脚步带风,精神气与年轻人比丝毫不差。他瞧见姜家夫妻推车上的两种盆栽,兴味盎然地走近了过去,“这盆栽养得不错。”
姜妈妈下意识说:“自家用,不卖的。”说完了脸上浮现出懊恼,老人家就夸了夸盆栽,什么都没有说呢,连忙道歉,“老爷子对不住,说了不该说的。盆栽是我家先生入股的花圃里养的好,前两天才带回家的,我们捡了现成的便宜。”
“带着这么好的盆栽,一路上没少被问吧。”老爷子善解人意地说。
姜妈妈:“可不是,十来个。”
老人家态度和蔼可亲,说话条理分明、睿智温厚,且一言一行用姜爸爸的话来说,那就是带着大家气度,与之相处是一种很好的享受。一行三人组成了临时团队,一起向前走,路上有说有笑到了昆吾居的门前。
姜承望着昆吾居敞亮的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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