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柄倒映着火光的雪亮利剑,迅速将头扭了回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不要想着喊人。”薛止的眼眶微微凹陷进去,轮廓也比寻常中原人士要深,那一脸苍白的病容更衬得眼珠中的血光如妖鬼般骇人,“开城门,我们即刻就要出城。”
城门郎哆哆嗦嗦地又瞅了眼耳朵边上的那把剑,“有,有文书吗?如果没有……”如果没有,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开门。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是需要点眼力劲的,他默默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他打算先跟对方虚与委蛇,将对方带到城门兵前,在让他们趁机抓捕这不法之徒。
“你说这个?”
薛止将一样东西塞到了他的手中。
“哦这个……这是?”
城门郎起初并未把这当回事。他看守禹州府城门十多年,见过好些伪造的文书,直到看见那方鲜红的知府官印,最后的瞌睡彻底醒了。
不论这人出于何种理由,他既然手持知府文书,就一定是有要事在身,而耽搁了知府大人的事可是重罪。
“……这位大侠请跟我来。”他用此生最快速度穿好衣服,过去叫醒了还在昏昏欲睡的城门兵。
“开城门!现在就开,有急事!”
一排排的火把燃起来,照亮了暗沉的黑夜。士兵们吆喝着,宽阔的城门一点点朝里打开,而城墙之上比手臂还要粗的锁链哗啦啦地响,沉重的吊桥缓缓落下,覆在了宽而深的护城河上,为行人搭建起了桥梁。
薛止重新握住马车缰绳,猛地抽动一下,骏马马蹄高高扬起,拉着身后那架载着知府家小姐的马车向着远方的山峦奔驰而去。
……
时近深秋,更深露重,尤其山间更添清寒,连呼出的气都要凝成白雾。
马车停在山腰的位置,再往上就无法行进,于是车内载着的人都下来,用脚走剩下的路程。
薛止走在一行人的最前头,而穆离鸦一手扶那病歪歪的姚家小姐,一手提着盏血色的灯笼走得就要慢一些。
“是这座山,我记得没错。”姚家小姐裹紧了肩膀上的披风,低声说,“我可以用性命发誓。”她长久卧床,体力非常差,走不了两步就气喘连连,是穆离鸦硬拉着她走的。
不用姚家小姐说,穆离鸦自己就能感觉得到,这山中风水有些古怪,阴气尸气如一条湍急的河流,簇拥着他们向着某个方向急速涌去。
三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向着山顶走,忽地头顶什么东西急速掠过,带起哗啦啦的响动,姚小姐指甲反嵌进穆离鸦手里,险些惊叫出声。
他手腕上的伤口涂了林连翘开的药后不再渗血,突然被人这样抓,还是禁不住皱起眉头。
“……抱歉。”姚家小姐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我不是有意的。”
“是乌鸦。”
“啊?……哦哦,这样啊。”
穆离鸦冷淡地解释,那动静是乌鸦弄出来的。兴许是同名的缘故,他对乌鸦这种东西总是有奇怪的吸引力,不论到什么地方都能见到这群食腐肉长成的大鸟。
“是等不及想要我死,好吃我的血肉吗?”
“你说什么?”姚小姐爬山爬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听清他说的话,下意识就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和你无关。”
那扁毛畜生静悄悄地停在树枝桠上,橙红的眼珠瞬也不瞬地落在他们一行人身上,像是在监视他们一般,但过了没一会便拍拍翅膀飞走了。
走在最前方的薛止在前方的岔路口前停下脚步,看起来是不知道要往哪边走。
“往这边走……”姚家小姐撑着膝盖,勉强抬起手指着左边的道路,“我记得福伯是带着我往这边走。”
靴子踏在松软的落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薄薄的雾气萦绕在他们的四周,穆离鸦拨开浓厚的枝条,看了眼黑压压的天。
所幸已经过了立秋,夜晚逐渐拉长,能为他们多争取片刻时间。
“奇怪,我记得明明是这个地方。”姚家小姐知道,就算她两条腿都快要断掉,这也绝对不是她的错觉。这条路不对劲。
哪怕这条路再长,按照她记忆里的东西他们都应该已经到了那座天女庙门口。可此刻不论他们怎么走都看不到个头,甚至还有了回到原点的可能。
“又是鬼打墙。”
为了把某些像他们一样的人挡在外头,这座天女庙外部肯定设有阵法。
“找。”任何阵法都会有它的破绽,只是或大或小的区别。
“我……我也来帮忙。”姚小姐可没忘记他说过的话,如果天亮前找不到,她全家的命都得搭上。
他们就这样在山间一圈圈地走,一点点找,不放过任何一点异状。
直到天边将要泛起鱼肚白,穆离鸦终于找到了这阵的阵眼所在:合抱粗的古树树干上被人为地钉上了木头符篆,因年代久远,符篆上头刻着的字都已模糊不清。
穆离鸦用匕首撬开钉子,将符篆握在掌心,直穿骨髓的阴寒顿时流遍了他的身体。和周家宗祠那时一模一样。他闭上眼,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又变得更加深浓。
“起雾了。”姚家小姐惊呼。
这雾来得又快又急,浓白得如同山林间起了大火,没一会就彻底笼罩了四周,要人除了影影绰绰的轮廓再看不清别的。
“阿止,照看好姚家小姐。”
都不用穆离鸦出手,薛止就拉住了她的手腕,确保她不会走散。
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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