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黎月夕和兔子面面相觑。
没有了温煦的房间格外安静,加湿器尽心地工作着,床头柜上的闹表无声地从十点五十四走到了五十五。呼吸间,可嗅到淡淡的兰花香,花香好像是来深蓝色的落地窗帘,又好像来自门口圆桌上放着干花的小竹篮。一切都显得寻常,怡洽,与杜忠波那个干净却没什么人味儿的家比起来,好的太多太多。只是不知道,少年心里是如何评价的。
不多时,温煦拿着温水回来,看到的是黎月夕抱着兔子,兔子正四仰八叉地露出肚皮,求挠求爱抚。
大小姐你太没有节操了!
“这猫是金吉拉吗?”黎月夕低着头轻声地问道。
温煦点点头:“对,纯种的。”
“叫什么?”
“兔子。”
“兔子?”黎月夕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只猫叫兔子?”
温煦笑道:“我老板起的名字。”
兔子很少亲近外人,更明确一点说,它对外人的态度一向是嫌弃脸外加挥爪子,可黎月夕似乎很不一样,兔子简直是不要脸的讨好人家。
温煦看着黎月夕一口气又喝光了一杯水,有些纳闷,这孩子是多少天没喝水了?
黎月夕意识到温煦的目光,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温煦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尽量平和地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们曾经见过。”
黎月夕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起温煦,恍恍惚惚的还真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温煦微微笑着,说:“那天早上,我也在警察局。”
闻言,黎月夕的本放松下来的表情猛地紧绷了起来。
温煦沉淀了想要知道黎月夕所有秘密的急切心情,语速缓慢地说:“我呢,去跟杜忠波自首,被他扣了几天,那天刚好是我出去的日子。很巧,看到你了。”
“你去自首?”黎月夕的注意力被拉偏了,定定地望着温煦,似乎对这个人去自首的原因非常感兴趣。
温煦的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坦诚地说:“盗窃未遂。”
不光彩的黑历史是他心上的一块烙铁,烙的他又沉重又闷痛,不敢说不敢想,更不敢对别人提起。然而,面对黎月夕他却毫无顾虑地说出口,四个字从口中吐出来,豁然发现竟然是这么简单,简单的就像方才告诉黎月夕,抱一抱兔子一样。
温煦不知道是自己放下了那件事,还是黎月夕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他只知道,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自己无愧于心。他付出代价了,去自首告诉杜忠波,盗窃犯不是王大哥。
他的决定改变了两个人的一生,好人可以行走在朗朗乾坤之下,坏人为罪行付出该有的代价。如此的结果,还有什么羞于出口的呢?最关键的是:他每晚都会睡的踏踏实实。
温煦的坦率让黎月夕足足怔楞了很久,不知道他心里想起了什么,脸上竟有了几分笑意。
“你们都是好人。”黎月夕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好像是把交流频道调到同一个波段上,温煦当即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说道:“杜忠波的确是个好人,虽然我很怕他。”
“你怕他?”黎月夕似乎很难理解。
温煦愣愣地问:“你不怕他?”
少年果断地摇摇头。
“不是……你怎么能不怕呢?就杜忠波那眼睛,能把人骨头皮都看穿了,多看你几眼,你干过啥他都能知道,跟神棍似的。你怎么能不怕他呢?”
黎月夕居然笑得弯下了腰,把兔子挤得尾巴都抽直了。
温煦特别较真儿,拍拍黎月夕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我给你说啊,你不怕他是还没领教过他的本事,就杜忠波那人,我老板都说不好惹。现在我只要见着他,俩腿就哆嗦。”
“我当然领教过。”黎月夕笑够了,坐起身给委屈的兔子继续揉肚肚,另一只手指了指脑袋上还贴着药布的伤口。
“我说你怎么住院了呢。”话音一落,温煦自己都是一愣,“不是吧?他打的?”
黎月夕默默地摇摇头。继而,跟温煦一样,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重点所在:“你知道我住院?”
“当然啊,那天晚上我也住院了。”说着,指了指自己还包扎着的伤口。
话题越说越近,黎月夕理所当然要问:“他说,有个朋友在医院为了我被绑架了……”
温煦点着头,指了指自己:“就是我。”
忽然,黎月夕的神情暗淡了下来,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别瞎想啊,我是倒霉撞枪口上了,跟你可没关系。”这一点,温煦分的清清楚楚,哪怕被绑架真就是给他当了垫背的,也不认为这个锅该人家黎月夕背着。
可任凭温煦再怎么解释,再怎么安慰,黎月夕就是无法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甚至都不跟他说话了。温煦能理解他,如果换做是自己,一时半会也转不过这弯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眼下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总得分出个次序吧?你都被人绑架两次了,还不赶紧想想辙杜绝第三次?一门心思的失落愧疚,不能对任何人起啥作用,特别是对你虎视眈眈的那帮人。
道理,温煦说了一箩筐,甚至比杜忠波说的还多。黎月夕就像被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就是低着头撸猫,兔子被撸的魂魄出窍,舒服的脸都不要了。
说的口干舌燥也没能把黎月夕那金贵的脑袋说起来,温煦总算领悟到了杜队长的苦衷——这孩子,真的不简单啊。
那声音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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