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安置在一处僻静的别院,平时鲜少与人打照面,连送餐的下人也是行色匆匆,生怕和他扯上关系,惹得三少爷不高兴。
谢予彬从那后就没来看过他,好像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对此,卫之遥倍感轻松,在谢予彬面前,他总是会难以遏制地涌起一种不知是尴尬还是歉疚的情绪。尤其是对方在他人面前对自己说些情意绵绵的体己话,明知是逢场作戏,但卫之遥打心底里想给这张天生肉麻得要死的嘴来上一拳,或者自己遁到地缝里去。
这院落在他初来乍到时尘埃满面,寸草不生。老太太给了他一些花种,卫之遥便自己琢磨着栽花种草。不出几个月,那昔日破落的庭院竟被他收拾得有了几分生气,窗明几净,清旷豁亮。卫之遥本人更是过得清净自在,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打拳练功。
唯独到了夜晚,他从窗户凝望天边的月亮,一想到程瑶英或许也会在此时与他同看一轮明月,他的眼眶还会不自觉地湿润。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她的消息,不知那个男人待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自己还能不能活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他沮丧地叹了口气,回想起今天在集市上跟谢老夫人的一番交谈,脊背竟又窜起一股寒意。
……
“你知道我谢家在朝中,翻云覆雨。处置程瑶英一个女子,自然不在话下。”
卫之遥一愣,瞥见老太太平静的侧脸,心头倏然收紧,跪地道:“请老夫人饶过小姐,卫某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老夫人道:“起来吧。”
她伸手要搀,卫之遥却是纹丝不动地跪在地上,一副不得回应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谢老夫人一笑:“苦肉计加忠心论,这招对彬儿好使,对老身可不好使。你若想你小姐平安无事,还是收敛些脾气,别这么倔强。”
那声音不紧不慢,却仿佛有千钧之力,令卫之遥不由自主起身,紧张地垂下头。
谢老夫人牵着他道:“来,咱们这就去布行瞧瞧。呵,老身跟大媳妇二媳妇去说跟你来买香,是怕她们听你得了好处,一起排挤你……”
卫之遥忍不住道:“老夫人,卫某一介男子,未曾……未曾想过……”
老夫人笑道:“你这孩子,我几时说过要你做彬儿的真媳妇了?在大堂上那是哄你们的,不然你怎么还能站在这儿呢?”
卫之遥额前冒出冷汗,不知该说什么好。对方明明眼盲,那毫无焦距的眼却比普通人更加犀利,棱角都露着风霜磨砺出的锋芒。
“老身知道你肯为你小姐死,”老夫人缓缓地拉起他说,“可老身不想你死。你是个好孩子,甚至比我们谢家那五个孩子都要好。”
卫之遥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便以沉默消极抵抗。老夫人听他半晌不言语,笑道:“老身说得都是肺腑之言,可没消遣你的意思。”
卫之遥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请老夫人明言,给卫某一个痛快!”
谢老夫人拄着拐杖默立良久,这才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从今往后,像待程瑶英那样,待我的小孙儿。做他的护卫,待在他身边。”
“只有这样,你既不辜负程瑶英,也不亏欠我孙子。这为仆之‘忠’和为君之‘义’,才能两全!”
“你自己,瞧着办吧……”
……
“小姐……卫某恐怕,再也无法做您的护卫了……”
卫之遥凝视着自己布满薄茧的双手,倍感凄凉地自言自语道:“不过,若是那人敢对你有一点不好,我就算拼了命也……”
门呼地一声被推开了。卫之遥警惕地朝门口一瞧,见谢予彬一手扶着门框,肩上披了件避寒的长袍,两脚刚踏进这间屋子,神情在灯光里模糊不清。
两人视线交错,却谁也没看清谁的表情。良久,谢予彬慢吞吞地走到桌旁坐下,打量着整间敞亮的屋子,手指轻叩桌面,道:“就快要入秋了。”
卫之遥低头不语。谢予彬故作轻松地左顾右盼,摆出个从容不迫的样,说:“我昨儿个只盖一床被子,觉得有些凉了。”
卫之遥还是不说话,或者说是不明觉厉,不想理他。谢予彬自己装得很没意思,便恹恹地道:“你觉得呢?深更半夜时,可觉秋气乍凉?”
“不。”卫之遥回答得十分吝啬。
谢予彬定定地瞧了他半晌,本想先开口嘘寒问暖,见卫之遥十分敷衍,心里不由窝了团火,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很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嫌疑。
卫之遥刚要闭目打坐,谢予彬还不死心地要引起他的注意:“我打算娶个二房进来。老祖宗让我来跟你知会一声,问问你——”
卫之遥干脆地说:“您自便。”
谢予彬瞪道:“我还没说呢!”
卫之遥眉头冷淡地挑了一下:“都随便。”
谢予彬舌头差点打了结,瞧着卫之遥冰冷的侧脸,心想着好言好语对方不理,便凶恶地一拍桌子,道:“不知好歹,你——”
“少爷!您在这儿啊!”
关键时刻,福安扑门而入,躬身说:“老爷找您去书房,现在就叫您去。”
谢予彬没发作成,还有点咽不下那口气,便问道:“急吗?”
福安道:“挺急的。“
谢予彬恨恨瞧了卫之遥冷漠的背影片刻,终是气鼓鼓地起身,一脚踏出屋子,拳头一攥,把门摔得惊天动地,窗纸都呼啦啦发抖。
卫之遥将烛光熄灭,和衣躺在床上,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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