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去行礼,道:“谢大人好,怎么站在这里?”
此处偏僻,除了负责采办的宫人偶尔进出,大部分时间都鲜少有人。谢祺见她来了,笑道:“也是巧了,今日突然想起从此处出宫,没想到正好遇见了胡大人。”
胡濯知道这人不简单,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在官场上更是如此,况且两人同属重华宫侍官,更不能生了间隙。谢祺分明是在此地特意等她,她心中虽有不快,还是温言答了:“也是有缘,谢大人,不如一道出宫?”
谢祺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在宫卫处交了宫牌,换上自己的官牌,这才整装出了宫。胡濯不等谢祺出言,决定先发制人,道:“上次的事,胡某欠谢大人一个人情。”
谢祺笑容不变,道:“胡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你我同为殿下侍官,互帮都是份内的事情,谈什么人情。”
胡濯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若是无事相求,为何要在此地特意等候她?她自然沉的住气,闻言道:“谢大人说的是,是胡某唐突了。”
这般绕弯子似的圈圈转转,谢祺终于说明来意:“谢某不过是想与胡大人打听件事,胡大人上次将那纸条交予殿下时,殿下是如何说的?”
胡濯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竟然问的是这件事。那日她去刑部,却发现弄丢了楚晙的签条,正心惊自己的闯了大祸,即刻赶回重华宫向楚晙请罪,楚晙却道:“谢祺在宫道上拾得这签条,方才着宫人送了过来。”
胡濯跪在地上,看到她伸手去展开那张签条,手指轻触纸张,似在勾划着什么,她忐忑道:“殿下,臣——”
她倏然住口。
灯盏下的人如珠玉般明丽动人,她像是陷入了沉思中,侧着头以指勾写着纸上的字迹,眼中流露出可以称的上是温情的东西。胡濯疑心那是自己看错了,却见她顺着字迹指尖摩挲过纸张,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忽然楚晙低了低头,好像要借着灯光看的更清楚些。胡濯不安地看向她,却见她十指交握,撑住额头,几不可察的轻叹一声。
这动作令胡濯觉得非常奇怪,她小心出言问道:“殿下?”
楚晙松了手,淡淡道:“何事?”
那仅有的温情流露,仿佛只是她的幻觉,楚晙放下双手的瞬间胡濯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那种深切隐忍的,却难以遏制温情,给人一种似乎在思念情人的错觉。她突然有些发冷,好像窥见了本不该知道的东西。楚晙起身向书房外走去,她恢复了平日淡漠疏离的样子,站在丹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胡濯感觉到她的注视,那其实更像是一种打量、评测,她背后发寒,不敢露出一丝异状,良久才听见楚晙道:“你不必管这些事了,下去吧。”
胡濯顿时松了一口气,等退出书房时才察觉后背已经全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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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她不知道谢祺问这件事究竟是为什么,但她本能察觉那夜所见所闻都是不能轻易与外人言说的,便道:“是我大意失职,幸而殿下仁厚,并未怪罪我。那签条殿下没说别的话,只叫我不必再管此事。”
谢祺面色舒缓,好似放下了心头重负,她突然响起胡濯还在身边,遮掩道:“殿下仁厚,这是做臣下的福分。我尚有事,胡大人是要回府吗,不如一道去?”
胡濯又是一番客套推脱,两人彼此忌惮不已,表面上却十分和睦,待到分别时,都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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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祺在摇晃的马车里思索着今天的事情,胡濯未必说的是真话,但也不敢作假。她隐约觉得这人一定知道些更多的事情,若不是她资历不够,哪里轮得到这种人随侍在楚晙身边?她心中忿忿不平地回到府里,甫一落地,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她姨母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谢祺连衣服一顾不得换,进了后院的厢房中,红木海棠雕花的木椅上坐着一位难见的贵客,谢祺俯身拜道:“谢祺拜见姨母,不知姨母来此,有何指教?”
木椅上的女人手捧茶盏,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她年逾五十,因保养得当,看起来像是三十几的人,她半晌没有说话,谢祺不明她的来意,却见女人放下茶盏,缓缓道:“我问你,去年十二月,你拿着你母亲的令牌,私自调动族中死士究竟是为何?”
谢祺平静道:“不过是去寻个人罢了。”
“寻个人。”女人重复了一遍,冷冷道:“寻什么人要千里迢迢地去云州寻人!?”
谢祺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墙上挂的山水画。
“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甚至还私下与废王亲眷往来,诱以钱财,许以前程,最终从护卫口中得知一个消息。去年六月初时,废王府上收揽的一位统领忽然离京。你明察暗访,顺着她们留下的消息去找,然后发现她们都在云州待命,好像是在等什么指令。奈何云州消息传的慢,你便遣了死士前往云州,假装是废王派下的人手,替换了这群人,继续在云州等候。”
女人说:“你究竟在等谁?”
谢祺道:“我并没有等谁。”
“胡说!”女人愤怒至极,长袖一扫,桌上的茶盏瞬间摔落在地,外头有下人进来要收拾,谢祺却制止住她,道:“下去吧,不必打扫。”
“姨母何必如何生气?”她弯下腰捡起完好无损的瓷盖,有些可惜地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雪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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