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嬛沉默片刻,道:“原大人是知道的,我本在勘察辰州因水患被毁坏的堤坝,沿河道而行,但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
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了一包东西,轻轻放在桌上道:“若真是如我所猜想的那般,原大人,你恐怕绝不是在查什么西戎残党吧!”
原随看她解开外头棉布,露出里头的东西来,是一截石雕人手,里头本该是空心,却填了些黑糊糊的东西。原随以木条挖了些出来,从手边抽出一张签文纸,缓缓按在上面。
今嬛脸色难看至极,道:“这节东西里装的竟全是火药,不过是被浸湿了,此节不曾燃着,才被我手下的人所获。原大人,你可知这是什么火药?从前我与尚书大人在辰州矿山参与开山时见过有人用,当时不知是哪位匠人无意间配出来的,虽威力无比,但却没什么定性。她们管这火药叫璃火,因其色燃着时几近无色,点燃时更需谨慎,稍有不慎,点火者便会丧命于此。”
她说的又急又快,最后不由咬牙切齿道:“……我在一处截水修补的堤坝附近发现此物,原大人,这大水没冲了驻军,反而冲的是辰州万顷良田!河堤年年在修,工部也年年派人勘察,结果一场大雨,二十几县同时受灾,偏偏冲的还都是些田地集中的县,你说怎么就……怎么就能这么巧呢!”
原随把那东西包好,移到另一张桌上,以防今嬛怒极掀桌。原随道:“依今大人的意思,这堤坝不是被雨水冲毁,而是被人为毁坏的?”
今嬛抬手迟疑道:“怎么,我听原大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早已经料到此事了?”
原随嗯了一声,道:“之前查的案子便和这相关,那案犯郑合辉早已经招供,每年望海宴开始前一月,神院便会组织一队人抬灯,从贺辰两州边境开始,沿着河道行走,白天休整,夜晚赶路,直至闽州而返。这队人约莫有近百人,将灯架负于肩膀,灯板相连,以龙头为首,故称抬灯。沿途百姓皆在门前设案供奉,灯头负责收钱,一趟下来要走上两个多月,但却能赚得十几万供奉的银两,真是一笔好买卖。”
今嬛听的眼睛发直,喃喃道:“近百人,辰州便无宵禁关隘,对她们进行盘查?”
原随端茶润了润唇,而后道:“抬灯这项风俗少说也有百年,贺辰闽三州早已习惯。今大人的顾虑朝廷中也不是没有人提过,但辰州毕竟蛮族众多,风俗难易,若是逼的太紧了,惹的蛮人不快,也是不大有利于安定。早在开化年间辰州州牧呈情上表,州府会对此项民俗多加限制,也会派出人手监察,内阁也就顺水推舟批了,皆大欢喜。”
她侧头沉声叹气,手在今嬛的肩膀上重重按了按,道:“本朝神院富庶远超前几代,十年前还打上了闽州的主意,想收钱收到闽州去。闽州海商家中多奇物,她们便不收银子,改成讨要奇珍异宝,结果撞在邵家头上,被告到御前,先帝震怒,斥责了辰州州牧,拆了几座神院,这才消停了下来。”
今嬛听的头疼,索性闭上眼睛捏着眉心舒缓,道:“原大人说了这么多,堤坝被毁一事与那之前的案犯又有何干系?”
原随道:“刚要说到此处,那案犯郑合辉乃昭邺有名的石雕大师,望海宴上供奉的造像有许多出自其手。本月女童失踪一案,数十条人命就是在她手上,她昨夜已招供,她曾被神院招揽,专门做抬灯时用的造像,要泥胎轻薄,中空,里头可以填进去东西,至于填进去什么东西,她原不肯说。幸而十几年前有桩旧案的案主仍在,也曾被神院招揽过,但她不肯为伍,后来幼妹便不见了,至今尚未寻回,她证词中说道,神院亦要她做些泥胎轻薄中空的造像,要能填进东西,她有次被召去修补破损的造像,才发现里头塞的都是□□,至于是不是金大人所说的这种,那我便不知晓了。”
郑合辉之所以能这么容易的被撬开嘴,与李清平离开前的一番暗示少不了关系。李侍中的仪仗还未到黔南,牢里的人就已经动手,那批被一同抓进来的人中果然有些是负责监视和善后的杀手,郑合辉险遭丧命,既然已成弃子,反倒不如什么都交代了。
还有牢中那些在神院任主事长老的人,郑合辉的招供使得最初原随与清平的推测验证大半,而这群人籍贯异常之事,原随也派单乐去查实了。
至于这些,她并不打算告诉今嬛。
今嬛靠在椅子上缓了一会,道:“原来如此,原大人不愧是刑部的人,查起案子风驰电掣。在下忝位工部多年,资质愚钝,的确不值得原大人将案子原委悉数告知。”她瞥了眼原随,见这厮仍是镇定自若的饮茶,毫无被戳穿的尴尬,只能心里骂了句娘,也学着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之前昭邺城中女童失踪的案子,这些女童可有寻回?”
原随搁了茶盏,道:“郑合辉宅院的暗室中只发现了五具尸首,其他的人尚未寻着踪迹。她说这些孩童都被神院的人带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她前年伤了手腕,做不了细活,又不愿名声受损,便想留下来五人做造像。若不是她私心作祟,另外多抓了些女童,恐怕这件失踪的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嬛奇道:“有人青天白日下失踪,怎会不了了之,官府理应彻查才是。”
原随道:“望海宴上年年都有人走失,呈报官府的名册便有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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