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练朱弦不难看出此时此刻的云苍首座已是酩酊大醉。他唯有掰开凤章君紧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把人扶到一旁的藤榻上躺好,然后才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推开院门,快步朝着小岛桥头走去。
刚才特意安排的“青蛙守卫”果然发挥了作用——只见燕英与李天权二人被凤章君布下的结界所阻挡,正立在桥头一脸无奈,及至见到了练朱弦走过来,这才振臂高呼起来。
练朱弦表示结界是凤章君布下的,自己解除不了,直接询问他俩的来意。
燕英反而诧异道:“昨晚上不是说好了吗?再去一趟未央城啊。今天去见见任师叔,听他说说到底是在哪儿捡到的我。嘿,我师父管师叔管得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还有这种约?”
老实说,昨晚上的宿醉让练朱弦忘记了很多事,而且他现在也急着想要去做另一件“更重要、更欢喜”的事。可是看着燕英急切的眼神,他却又不忍心拒绝。
“凤章君喝醉了,让他先休息。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着,练朱弦便匆匆转身,返回到庭院里。
藤榻上的凤章君果然已经沉沉地陷入了梦中,而且依旧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挺尸式睡姿。
练朱弦叹了一口气,努力地帮他调整成侧卧,然后脱下他的靴子,并展开薄被盖在了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练朱弦又回到床头,用手背轻轻摩挲着凤章君的面颊,然后俯身小啄一口,轻声道:“晚安。”
熟睡中的男人没有回应,练朱弦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出了院落。
——
没有了凤章君同行,练朱弦唯有跟随燕英一起行动。三人依旧从码头突堤处御剑而起,朝着崇山深处的未央城而去。
翻过几座山头,他们很快就看见了那片山谷中的冲积平原。
清朗的满月照得大地一片通明,可位于平原核心地带的未央城,却反倒不如昨夜那么辉煌明亮了。
“欸?这是怎么回事?!”燕英不禁发出了疑惑。
此时此刻的未央城内依旧可以看见灯火,可那并不是寻常灯烛所发出的红黄暖光,而是蓝色、绿色、乃至紫黑色的妖异幽光。
“师父也没说城里今天有什么事儿啊……”
燕英一边琢磨着一边向着城门处缓缓靠近,李天权也紧随其后。
他们很快就降低到了足以看清城内街景的高度,可还没来得及定睛细看,一阵剧烈的摇撼突然袭击了所有人。
燕英与李天权控制的飞剑同时出了问题,不但无法继续飞行,甚至还径直往下坠落——
“准备跳!”
练朱弦只来得及向李天权发出一声提醒,同时搂住燕英的腰,双脚踏剑一跃而起。
只见他如灵猫般在半空之中跃出一道完美弧度,带着燕英平稳落地。而与此同时,李天权也摔在了城墙旁的衰草从中。
“你没事吧?!”燕英刚一落地,就赶着跑去关心李天权。
“我没事。可剑怎么突然掉了?!”李天权生怕被燕英给看扁了,立刻掸掸衣袍站起来,强作若无其事。
“过来,瞧这边。”离他们稍远些的练朱弦已经有了重要发现。
他们落地的地点,恰好是距离城门不远处的树林边缘。只见城门口那两架巨大的灯轮不知为何已经倒塌了,两个东仙源的守卫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燕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俯身试了试二人的鼻息,顿时又惊又怒:“……这究竟到底是谁干的?!!!”
知道这个问题暂时无解,练朱弦继续观察周遭情况——破落灯轮的后方,便是昨夜坦荡敞开的城门,此刻却见九道槛门齐齐落下,气氛阴沉肃杀。
未央城里显然出了大事。
没有贸然前进,练朱弦回头看向燕英和李天权:“你们两个,选一个回东仙源报信。”
“你去!”李天权想也不想就推了一把燕英。
“当然是你去了!”燕英反过来催促李天权,“城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太小了,应付不了的!”
李天权一听燕英说他“小”,立刻就不服气道:“你对法宗有什么误会?!”
“别吵。”练朱弦打断他们两个,“你们两个,谁脚程比较快?”
“我。”燕英举起手来。
“那好,你现在回去报信。如果无法御剑,就需要徒步翻过几座山头。这附近的路我不认识,只能由你来做。”
“但是……”燕英似有犹豫,可又看了看一脸坚决的李天权,还是点头答应下来,“那就劳烦美人兄弟,替我照应好天权。”
“你如果不说那四个字,我会更上心的。”练朱弦也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快走,别耽搁时间!”
燕英这才朝着小树林里匆忙奔去,不会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练朱弦又问李天权:“你有什么打算?”
李天权看着漆黑森冷的城门:“我觉得应该去未央塔找商无庸。城里应该还有一群东仙源弟子,他们想必会知道些来龙去脉。”
“好,我对城中不熟,那就请你来带路。”练朱弦对他的判断表示认可,却又提出要求:“不过我虚长你几岁,进退攻守,还请你听从我的调度。”
李天权点头答应了,事不宜迟,练朱弦便领着他朝城门甬道内前进。
只见那昏黑一团的城门甬道里,七道巨大的铁栅门已经齐刷刷地落下。栅栏末端的长矛深深扎入地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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