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倾临死之前交代管家的那番话,折耳是知情的。六界各行其道,他不能操纵一个朝廷的覆灭或兴旺,也不能干涉人类的生死。
但是,在乱世中保裴府上下安然无恙,虽然会犯忌可也还是能做到的,如果裴尚倾向他求助,如果他来。
折耳这么想着,裴尚倾果然来了,只是是来同他诀别,裴尚倾待人温润,处事却强硬,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担起自己的责任。
折耳等着裴尚倾的求助,最后只等来了混着□□剂的酒酿。
裴尚倾为人端正自持,尽管心系折耳,仍鲜少有不得体的举动,当晚,却选择用这种方式同他做个了断。
粗暴地将裴尚倾抵在塌上,折耳在裴尚倾体内肆意顶弄,向来无欲无求的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滔天怒意。
气不过裴尚倾以这种不齿的手段毁自己修为,尤其是在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失控沉沦,更气不过裴尚倾宁愿死也不想依赖他,在愤怒背后,是胸口处遍布的疼。
痛怒交加下,折耳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伤人伤己:“想不到裴大人在床上居然这么浪荡。”
记得裴尚倾听到这话之后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看在眼里,折耳胸口的刺痛更甚。
所幸裴尚倾不多时又抱住了他,两人抵死纠缠不休。
第二天折耳醒来,裴尚倾已经不在府中,等他寻过去,只来得及看到躺在血泊中的人奄奄一息。
折耳走过去,每一步都踏在万丈深渊,短短的几步用了足足一刻钟。
裴尚倾弥留之际,蜷缩在他怀里,问得小心翼翼:“你是不会想我的吧?”
折耳盯着他发不出声音,裴尚倾便误会了,说了句“也好”就阖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裴尚倾的身体越来越冷,折耳抱着他直到日落西山,霜露簌簌落在肩上才起身,脱下衣服裹紧了裴尚倾,想着那句“也好”,又重复道:“也好,这样也好,这样最好。”
性本爱丘山,本就不想误入尘网,葬了裴尚倾,折耳去塞北看广漠的雪,去江南看婉约的舟,又或在河畔垂钓,或在山林休憩。
久而久之,他想,人界原也是没有多少趣味。
他以为的“也好”没有如愿,心里的那个人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反而越演越烈,再难挣脱。
长久以来的无欲无求彻底被一个叫裴尚倾的人打破了,偏执疯狂的妖性暴露出来,他知道自己想要这个人,那种执念由心而生,黏连着骨血,想一想都得疼。
所以他来了,来寻裴尚倾的转世,陈默方才不设防的娇憨情形历历在目,常思在一瞬间明了,裴尚倾之所以不肯去依赖他,也跟他的所作所为有关,是他咎由自取。
十年,他不曾给过裴尚倾可以去依赖自己的暗示,也不曾对裴尚倾有过温言软语。
失去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想对裴尚倾说一句重话,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他想怎样都依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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