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猫在炕上看书。韩东给他讨来的书越来越多了,都快放了半炕了,幸好炕足够大,夜里两个人也可以搂着睡,不然都放不下了。
因为被冻过,所以一到冬天江流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韩建国去食堂打来了饭菜,后头还跟着老三和小芳两口子。今天是冬至,四个人准备坐在一处吃顿饺子。
食堂的菜温着,四人分工开始包饺子。为了不让大家饿着,不糟蹋粮食,江流只负责烧水,小芳手快,一会就擀出了一打皮,老三紧着包。馅儿韩东下午已经活好了,猪肉白菜的,现在也跟着孙建新一起包。
一个人在厨房烧水太没意思了,江流也进了屋,也想擀皮,小芳耐心地教他,韩东只好接替他到厨房看着火。不一会儿,江流兴冲冲地举着一个椭圆形的饺子皮过来问他如何。韩东哭笑不得:“你说怎么样?”
江流一开始还有点不高兴,后来也觉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擀皮。”
在水汽弥漫的厨房,江流的笑容显得特别朦胧。可这个笑容一直到很久之后,韩建国都能回忆起来,甚至都能回忆起里面的味道。
辛苦了一年,大家坐在一处喝酒吃饺子,犒劳自己。韩东和老三聊着村里的事,什么开会交粮,修路电缆。江流听不懂也插不进去话,一直埋头吃。他是来了双清山才喜欢上饺子的,以前没感觉,现在觉得这东西真是方便,一口咬下去把面菜肉都吃了。
小芳看他吃得急,笑着劝到:“没人跟你抢,慢慢吃,别噎着。”
江流是饿过肚子的,所以吃饭总是很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抹抹嘴。韩东也看过来,看他嘴上还有东西,就抬手帮他擦,擦干净了就放心了,很自然地抓起江流的手握着,转头跟孙建新继续聊。
这一切老三和小芳都看在眼里,其实老三已经有点感觉了。除了之前韩东对江流特别上心,刚刚煮饺子的时候,江流也称呼的不是“韩建国”,而是“韩东”。
韩东本人不喜欢“建国”这个名字,可这名字听上去根红苗正啊。比较亲密度朋友私下里叫他“东子”,他也爱听,可要让别人知道他这些小心思,给扣顶帽子什么的可不得了。
所以当老三听到江流都直接叫“韩东”了,再看那相互间交流的眼神和态度,觉得这俩人应该算得上是亲密无间了。
江流向来不胜酒力,直接醉倒了。韩东给他盖好被子,就到外屋找老三继续聊。
小芳在洗完,俩人在灶台边烤火。
“你们俩相处的不错。”老三扬扬下巴,指指里屋。
韩东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回答:“还好。”
“什么叫‘还好’啊?”老三想了想,又低声问,“他不惦记田寡妇了?”
这是韩东最不想触碰,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今天喝的酒不至于让他神志不清,可他却以此为借口给自己壮胆,老三是铁哥们,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多希望他能惦记我啊!”
老三没懂:“你什么意思?”
借着酒劲儿说到底,韩建国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他。”
孙建新愣愣地看着他,认定这不是一句酒话,瞬间感觉无比沉重,他不觉奇怪,也不觉得恶心,就是沉重。如果他跟小芳一个北京一个上海的在着穷乡僻壤的结了婚还都看不到未来,那韩建国这边,简直就是连光明正大地厮守都做不到了。
“兄弟,你……你怎么想的?怎么走这条路了!”
从那天晚上,他看见江流谁在草丛里,自己过去吻她开始,韩东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不觉得那只是发泄yù_wàng,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他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喜欢江流的。
生命,爱情,都是江流帮他懂得的。他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仅此而已。
老三拍拍韩东的肩,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想起小芳之前说过的一个事儿,刚要开口门突然自己开了。
玉珍抱着一盘饺子从家里出来,走到半路就下了雪,到了门口又不敢进去。里面气氛太好,四个人又喝又聊的,她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
他的东子哥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家里也很少去了,这一年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原以为他不在宿舍住了,找他更方便,谁知他忙完了就回到村东口的院子里,根本抓不到人。
她曾给江流送过几次饭,进过那间屋子,听爹说那里之前还吊死过一个寡妇。那个上海知青江流也不爱说话,虽然在小学校里教书,俩人也没说上过几句话。
从前韩建国经常带着他一起做事,玉珍心甘情愿的给忙碌在一线的他送饭送水。后来老三结了婚,韩建国和江流住在一起,渐渐地就跟她疏远了。
玉珍越想越委屈,就在门外小声地哭了起来,哭累了靠了一下门,就跌进屋里。
“玉珍,你怎么来了?”小芳赶紧扶住她,见她手里捧着一盘凉饺子,赶紧接过来。
看到她东子哥,玉珍忍着眼泪,哽咽地说:“东子哥,你不到家里去吃饺子,我给你送来了。”
韩建国还没来得及道谢,玉珍看见他对自己笑就忍不住哭起来:“东子哥,我也想跟你一起吃饺子,你怎么不理我啊!”说着就扑进了他怀里。
木头人一样任凭她抱着,韩建国愣在原地。
第24章二十三
江流是被哭声吵醒的。他坐起来环视屋内一周,并没有看见谁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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