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光鳞啊,我这还在养伤呢,和着你带大家伙来是专程来笑话我的。”陈怀远倚在病床上佯怒道。
“哎哟,你可冤枉死我了。你这次可算是帮了大伙一个大忙,就冲你千里救同学的这份情义,我哪敢来笑话你,这不是专程来慰问的嘛。”李亭宇笑道
“学长这是装的,其实心里早乐开花了。”黄埔四期的刘堂接过话茬,笑道,“这次学长可是大功一件。”
“正心,别说我,你还毙了一个师团少将呢。”陈怀远客气道,“不管怎么说,第七军这场仗是打胜了,我不过是个帮把手的。”
“帮把手的要都能帮成你这样就好了。”李亭宇话中有话地感叹了一句。
中间又聊了些许话,其他人有事先走了,就剩下一个李亭宇还在跟陈怀远有一搭没一搭地叙旧。后来聊起黄埔的几个同学和教官,说到陈赐休和姜定文的时候,陈怀远说了几句鄙夷的话,气氛又冷了下来。
“在峰,不是我说你,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也就只有郑宏运和黄庆云这等好脾气的人受得了你。”李亭宇摇头叹息道,“一期的老同学里,你当年是风头最盛的一个。首登夺旗,三军将士向你鸣枪致敬。那时候,连胡东昌都未必赶得上你晋升的速度。可现在呢?人都已经是战区司令长官了。我之前听秦良臻说起过,九江之后他就想调你去他那里当正规师师长,你不干。陈赐休要拉你去给他当军长,你也不干,还得罪了人一把。”
陈怀远把头扭向另一边,抿着嘴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你有这个才能,却偏偏坐冷板凳。你乐意,兄弟们看着也为你不值啊。”李亭宇继续道,“在峰,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得紧。但你跟别人傲也就傲了,比如我老李,你给我白眼什么的,我再嫉恨你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跟校长和陈教官过不去算什么?还老跟姜定文较劲,你都不知道他在校长面前参了你多少本!”
“光鳞,别绕弯子了,有话就直说吧。”陈怀远笑道,“我这人脾气是犟了点,但脑子还是有的。你今天这番,当的是哪路的说客?预五师是不是又保不住了?这会子又想把我往哪调?”
“在峰,你这是什么话?”
“这是什么话你还听不出来吗?”陈怀远苦笑,“真厉害啊,知道我吃软不吃硬,硬逼我我只会跳脚,于是让老同学来出面说服我……光鳞,我不傻,真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看得明明白白的,但是我不乐意,我也不想憋屈。你说你们这样累不累?我看着累。庆云也累,宏运也累!我明白,但我不想钻进去,因为一旦钻进去就出不来了。我就想当个纯粹点的军人,什么派系啊关系啊的,我不管,也不想管。”
“唉,你是不想管,我也知道你不乐意管这些。十几年前你就这样,一点没变。可你就不想争点什么吗?我们同期毕业,同学里在北伐前就因战成名的只你一个。以前我是中校你是上校,我是上校你已经是少将,现在我都是军长了,你还抱着你的预五师到处跑。虽说这种事情是各凭本事,但谁敢说你陈在峰的本事差?”
“那你说我该争什么?我不争什么。有军阀就打军阀,有鬼子就打鬼子。总理说要联俄容共扶住工农,你摸着良心说,校长他自认总理学生,继承总理遗志,可做到了多少?我们的黄埔精神,不就是‘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么?横批怎么写的?——革命者来!我们是干革命的啊,光鳞。我就想不通了,陈赐休跟贺敬章这么斗,跟革命什么关系?姜定文自己没水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跟革命又有什么关系?大家在一起是为了抗日救亡,底下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是自己人,拉拉扯扯的,这些都跟革命有什么关系?”陈怀远说着,又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是没关系。但人人都贪生畏死,都想升官发财……”李亭宇叹息道,“你说得对,是我自己糊涂了,还以为是你糊涂,其实你看得比谁都清。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今日这话,我们私底下讲讲也就算了,断不好让校长听去。”
陈怀远扯出有些黯然的笑容:“我知道了。”随即不无担忧地说,“光鳞,别只顾着说我,你的处境也不妙。我虽然不听指挥脾气臭,但至少校长信我,可你……”
“好了,不说这些了,就这样吧。”李亭宇摇摇头,朝陈怀远使了个眼色,打断他的话,“我还有事,不能多呆。老同学,保重。”
“保重。我就不送了。”
李亭宇笑着拍拍陈怀远的肩:“行了,就好好呆着养你的伤吧。”
陈怀远休息了两日,正想着自己的几个手下怎么没来看他,觉得口渴了,身边也没护士,便自己起身去倒水。反正他陈怀远手脚也没什么毛病,就是脑子被震得有些晕乎,休息了两天也好多了。
“文质,你怎么了?昨天不是嚷嚷着说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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